锁品人生

一个副厂长说：“还有啥好印象啊？我们这些老人能竞争过那些年轻人吗？一没后台二没女人支持。”

张良听出这是影射他，但心里并没生气。他对陈唯说：“陈书记，他们想走就走吧，既然都有自知之明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也好，今天在座的都是厂里的四梁八柱，你们连这个会都参加不上，更谈不上全厂竞选大会了。走了的就算自动退出，没走的可以算作第一候选人了。”

散会后，各个车间瞬间就要爆炸了，员工们有的高兴有的骂娘，能看清改革前景的人拍手叫好，知道混日子再也混不下去了。而那些心里没底的人马上愁眉苦脸起来，竞争上岗，这可不是凭嘴皮子就能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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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台上原本坐着一长溜的领导，现在就只四个人，张良发言说：“同志们，有人担心老员工没地方去了，现在我可以跟你们交个底，都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现在我们的火车头换装了，下步我们要改良产品，调整主产方向，刘副厂长主抓生产，我负责销售，相信不要两个月，厂里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希望你们有想法的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在这立下军令状，到时候没有完成任务，我自动下台。”

张良话刚说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轮到陈唯发言时，他不知道如何往下讲，简单说了几句堂而皇之的话就把话筒撂下了。当他坐到座位上时，有员工喊道：“陈厂长，你得说下，要是两个月没有完成任务你该怎么办呢？”

陈唯心想，我可没那么傻，两个月后张良交不了差关我屁事？员工们没钱花要造反跟思想有一毛钱关系了？他心里暗暗好奇，张良这小子胆也太大了，敢在这个大会上吹这个牛皮，两个月就能改变面貌，给他半年时间能有点效果就不错了。

张良让他们回去等信，自己拿着一份市里的批复来找陈唯：“陈书记，市里批复下来了，同意我们的方案。你看这两天是不是开个大会，让全体员工们也好有个准备。”

陈唯知道这个方案是张良和米楠楠按照刘诗诗的要求搞出来的，上面有红头文件他不好反驳，但是把他精心培养的一批人要拿下，等于他以后在厂里说了就不算了。还有一点就是权力移交的问题，方案上明确党政分开，他主要负责党建和工会的事务，厂里的事他一点都插不上边，方案实施后他基本上就是个闲职。但是，如果自己一点都不表态拥护，只怕是书记也当不成了，看到方案，他点点头说：“那你选个时间，先通知各车间主任开个通气会，看他们有啥意见后再说。”

见陈唯说了个缓兵之法，张良想想也有道理，既然老厂长点了头，他就快刀斩乱麻，也不用再等了。于是让米楠楠通知了各个车间主任马上到厂部开会。

张良把干部竞选会议安排在周五的下午，全厂员工无一请假全都到了会场，包括退休的有病的都来了，大家感到这是件大事，利民工具厂还从来没这么开过会，都想看看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竞选结果，刘明德顺利当选副厂长，米楠楠为厂办主任。其它车间主任相继也产生了。看着清一色的新人，陈唯有苦也说不出，这都是全厂员工投票选举出来的。

张良解释说：“根据方案上写的，全厂上下不分老少不分高低，一律采取竞争上岗的办法，厂部领导只保留四个人，书记和厂长刚调整完，根据市里的安排，再竞选一名副厂长主管生产和安全，竞选一名办公室主任负责综合和后勤。其它领导岗位全部裁掉。”

只保留四个厂领导，台下一片哗然，尤其是一些老的副厂长干脆要退场，陈唯看了后大声说：“早都干嘛去了？现在要竞选了，没啥指望了就要跑，能不能留个好印象？”

陈唯没想到张良办事这么猴急，他想跟老部下提前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等车间主任们都坐好后，他最后一个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张良开门见山地把方案念了一遍，然后解释说：“有人说厂里搞精简是我上台后就开始的，实际上这是个误传，刘主任说了，早就要对厂里进行改革，但方方面面的原因没有改成，现在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所以大家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文件市里也通过了，我们没有回头之路。”

张良两手一摊说：“那就白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你们可以先筹点资，下步我们厂搞股份制时可以入股，平时该干嘛还干嘛吧。”

老吴心有不甘地说：“那咋成？兄弟们还指着你过上好日子呢？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们找个事做吗？现在想得咋样了？我们脖子都望酸了。”

一个车间主任说：“张厂长的意思，我们这些老人就这么下岗了呗？凭啥啊？我们干了几十年，说下就下啊？”

另一个主任说：“这也太仓促了，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不少工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就这么裁下去，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刘明德事先在张良那里探听到了消息，提前做好了本车间员工的思想工作，他笑着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该来的迟早要来，早一天晚一天都是那么回事，要我说，改革是好事，省得有些人吃大锅饭，混水摸鱼。”

张良当上了厂长，最高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些当初瞧不起他的同行们。以老吴为首的锁匠们纷纷跑来祝贺，段成更是两天一趟三天一跑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说啥要张良给他安排个事做。

厂里精简整编的事还没头绪，哪有心思管这些乱事。张良对老吴说：“你现在应该履行起副会长的职责了，没看我现在忙得很吗？好在不用愁什么办公的地方了，我在厂里给你们找一间办公室，平常没事时就少来，主要是协会开会时用下就可以。”

老吴笑着说：“你光给我个办公室有啥用？我要的是钱，没钱啥事都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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