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寿宴(二)
见他要走,容雪急忙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那一刻,她丝毫顾不得礼仪,身份。
“王爷。”
容雪哽咽道:“日后,雪儿可否如以往陪伴在王爷身边?”
如今远离她,就算是连长平还清了她往日陪伴的情分。
殿中,大臣依旧在饮酒作乐,寿宴的欢腾没有因为他的离开或归来有任何变化。
“三弟。”高处龙位上,皇上举着龙纹酒杯,脸上扬着和善的笑:“朕敬你一杯。”
连长平弯了弯唇角,接过身边宫女倒满的酒,站起谢恩:“谢皇上。”
百官面面相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都一个个的竖着耳朵,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三弟为国戍边,辛苦了。”他像一个心疼的弟弟的兄长,但语气中又像是关怀属下的上位者。
“皇上言重了。”连长平不紧不慢的接着他的话,他想当个‘好兄长’,那他就陪着他表演‘兄友弟恭’。
他,有的是耐心。
“皇上说的不错。”说话的是太后,她面带微笑,即使苍老,但也是风韵犹存。
那双曾“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双眸不再明亮,她看着连长平,如和蔼的长辈,但只有连长平知道,那双眼里的隐藏着对他的最深的杀意。
“安平王刚去边境时,已经是十九岁,但至今别说娶妻,就连妾室也没有。”她说着,又看了眼群臣的反应,而后又继续说道:“皇上,哀家想,如今边境安定,倒不如给王爷订门亲事,身边有个嘘寒问暖之人也是好的”
台下众臣皆是心里一惊,纷纷禁言,唯恐太后点名将自家女儿许配给连长平。
连长平眼中划过一抹冷意,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恭敬:“臣多谢太后美意……”
他还没说完,这边皇上就又接过他的话说道:“朕记得,以前你与丞相家千金过从甚密,不如趁此机会,朕下旨为你们赐婚。”
容胜林倒是没想到皇上会提起容雪,虽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将雪儿许配给连长平,但此话一出,必会伤了雪儿清誉。
袖中的手紧握,容胜林尽管心中愠怒,但却依然面色如常。
皇上暗中向容胜林这边看了一眼,他看的是坐在容胜林身后的容雪,只见容雪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贝齿咬着下唇,直勾勾的看着连长平,眼中掩不住欢喜和期待。
脑中又想去方才内侍禀告的事,皇上脸色更加阴沉。
好你个容雪,朕频频向你示好,你视若无睹,想不到你却对连长平如此痴情!
连长平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边的笑更加凉薄:“皇上说笑了,臣年少时与容小姐确见过几次,但绝非皇上所言,臣如今只想为国效力,不想儿女情长。”
他这几句话倒是让人找不出毛病,一面与容家的关系摘了个干净,一面又将皇上,太后想要给他塞人的想法给堵住了。
太后,皇上的脸上虽然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容雪,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
她自认为一生最美好的年少,在他眼中竟只是‘见过几次’。
为什么王爷这三年变得这么绝情?
画面定格,蓝袖拂过,漂浮在空中的画面消失。
布置典雅的房间,古朴的八仙桌围坐着两人。
“这废太子倒是有些本事。”这声音似山涧流淌的清泉,清雅悦耳;一身蓝袍,那袍子上绣的几株青莲,远远望去,就如同真物一般。
那张脸更是精妙绝伦,轮廓柔和,五官分明,明明气质高贵的让人不敢靠近,可他偏偏又长了一张让人忍不住想要的亲近的面容。
岳离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点点头,道:“他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原以为连属于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的人,必是毫无可取之处。
可这半月下来,她渐渐发现,连长平他不仅武功高强,头脑也很聪明。
审时度势,养精蓄锐,他的眼里看起来不起波澜,但实则暗藏汹涌。
他是一只潜藏的虎,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扑上去,将敌人一击毙命。
“不过,方才皇上要给他订亲,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岳离蹙起眉,继续道:“待他登上皇位,那皇后之位是谁?”
连长平的命数发生改变,导致他身边的人命数也跟着脱离轨迹,一国之母,兹事体大。
玄瞑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带着一丝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眉间舒展,玄瞑温声道:“要不要我会天庭查看运簿。”
岳离稍稍沉默后,摇头:“不必,待连长平登上帝位,一切便会恢复如初,不必在此事上劳神。”
“方才,那位容家小姐倒是对他情深义重,只可惜流水无情。”玄瞑回想起刚才的镜像,不仅为容雪的痴情惋惜。
唇角上弯,岳离笑道:“师兄,万事不能只看表面,连长平到底是拒绝了她,还是在保护她,我们未可知。”
见玄瞑不解,岳离解释道:“据我所知,容雪和连长平可是青梅竹马,如今连长平处境尴尬,四面楚歌,朝堂上,谁与他走的近,那就等同于与皇上为敌,此时疏远她,许是连长平不想她卷进这场纷争。”
颔首,玄瞑觉得岳离说的有些道理,若真如此,连长平真可谓用心良苦。
“小惜,父皇的五年之限如今只剩下两年,可现在,废太子在朝堂上毫无起色,师兄有些担心·····”两年,在他眼中不过是短短两日,可现在,连长平距离皇位遥遥无期,玄暝不禁为岳离感到担心。
纤瘦的手拍拍玄暝的肩膀,岳离道:“要想打造万顷长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地基打牢,这三年,我已经为夺位做足了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我的计划逐一实施,皇位自然手到擒来。”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着她自信的面容,玄暝也不再说什么,此时,他只能相信她。
夜色渐深,玄暝虽可在凡间逗留,但非公事也不可逗留过久。
“你的神魂过于强大,而这具身子却羸弱不堪,我给你带了些丹药,你且服下。”手掌张开,一个蓝色的小瓶子凭空出现,周围萦绕着淡蓝色的寥寥仙气。
岳离没有伸手接过,拒绝道:“师兄莫不是忘了,这具身子是肉体凡胎,不过是让我借用五年,待我归位,她便要归为尘土,若是沾染了仙气,岂不是自惹麻烦?”
玄暝梓梓的收回药瓶,讪讪笑道:“是师兄思虑不周。”
连长平不动声色撇了那儿一眼,径直离开。
他在朝中太过瞩目,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那容雪虽是丞相千金,但也保不齐会被他连累,更何况,他与容胜林所处在对立面。
仅剩的一点期待消失殆尽,容雪秀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为何如此绝情?
挥袖甩开被容雪抓住的衣角,连长平面色阴沉的转身离开。
月光照在他身后的假山上,将假山后藏着的人的影子拉长。
雪儿,连长平倒是想起他还是太子时,身后总爱跟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好像就叫雪儿。因那女孩还算乖巧,他就任由她跟着了。
“有事吗?”连长平语气冷淡,容雪脸上的笑也跟着冷了下去。
容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王爷似乎变了许多,为何他对我如此冷淡,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般。
这十六年,她从未对任何人低声下气,都是别人来巴结她,可她如今如此卑微,只愿能赢得他的怜悯,可以留在他身边。
连长平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角:“你不该逾越了。”
那一瞬,容雪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些话。
见她毫无动作,连长平只好先行离开。
这三年,她每日每夜都幻想着与连长平重逢的场景,她知晓连长平性格冷淡,所以只敢奢求他们能如以前一样,她还是连长平身边唯一亲近的女孩。
可如今,却似乎变了。
连长平打量着这女子,虽感觉有些面熟,但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王爷,我是雪儿啊!”容雪看着连长平俊朗熟悉的脸,心中满是欢喜,这张脸,她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但唯有这次让她感觉到了真实。
“这三年,雪儿好想念王爷,王爷回京之日,雪儿曾去府上等候,但却不曾看见王爷。”双瞳剪水,那双眼里盛着点点泪花,让人怜惜。“幸好今日父亲带雪儿来寿宴,这才见到王爷。”
连长平看着她,容雪亦望着他的双眸,粉嫩的唇上扬,还挂着泪珠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那种美动人心魄。
“尽管令尊是丞相大人,但皇宫内院也不是你可以随意闲逛的地方。”连长平好像对她有些不耐,语气更是冰冷的骇人。
“王爷。”
莲步轻移,青色的纱裙被风拂过,似泛起了涟漪。
语声清脆,借着月亮的光辉,连长平这才看清走近女子的面容,皎月照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更显得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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