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初见
宫骆眉头微皱,略一想,随即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刘兄你认为那些泥腿子能守住这江宁城?”
刘老还是摇摇头道:“我也不太相信,但不知怎地,我这心中总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或许……”
说到这,刘老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丝表情被刘老很快收敛,他转头看了宫骆一眼,拱手道:“就当是我多想了吧。不过,走我是不想走了,人老了,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多谢明远兄的好意了。”
宫骆还想再劝,但他看着刘老坚定地面容,最终还是将话语收了回去。
同样对着刘老一拱手,宫骆叹气道:“既然刘兄心意已决,那宫某便不再相劝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刘兄千万要保重啊。”
刘老点头:“明远兄一路顺风!”
宫骆又看了刘老几眼,便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出现了几道身影。
赫然便是杨焱和杨森带着几人往这边行来。
宫骆眉头一皱,停住了脚步。
刘老则是看着杨森,轻轻抚着胡须。
空荡荡的街道尽头,杨森一行人步伐急促地走着。
在经过停在街道中央的四辆豪华马车时,杨森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皱。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便再次迈开步伐。
很快,杨森等人来到了刘老和宫骆身旁。
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身子太虚弱,杨森的额头上微微冒汗,跟一旁背着枪,看上去威风凛凛的杨焱等人比起来,完全是精气神全无。
先是扫了一眼医馆之中,杨森转过头来对着刘老一抱拳:“老先生安好。”
随后他看向刘老身旁的宫骆,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刘老微微点头,主动为杨森介绍道:“这位是宫家家主,宫骆宫明远。”
杨森听了,便对着宫骆抱拳点头。
宫骆没有理会杨森,而是看着杨焱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森明了。
上午杨焱等人应该是到过宫家去“打劫”黄金了。
没有解释什么,杨森扭头看向刘老道:“老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这么多的伤员,该是让您累得不轻吧。”
刘老略一摆手:“还好,老夫还有几个徒儿可以分担一些。”
杨森歉然:“不管怎么说,还是给您老添麻烦了。”
刘老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宫骆却是抢先说了:“刘兄,时辰不早了,宫某便告辞了。”
想了想,宫骆看了一眼杨森,随后收回目光道:“不过刘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牵扯太深为妙。”
刘老只是抚着胡须,没有说话。
宫骆说完又瞪了杨焱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去。
杨森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待宫骆快要走到马车旁时,杨森才开口道:“宫家主这是准备去往何方?”
宫骆转身,语气有些不善:“宫某要去何处,应该不用向尔等汇报吧!”
杨森面色不变:“当然,在这江宁城中,宫家主自然是哪里都去得,杨森也不敢多问,但若是宫家主想要出城,那杨森便不得不冒昧过问了!”
宫骆面色一厉:“怎地,尔等还不让人出城不成?”
杨森坦然道:“宫家主说对了,如今这局面下,杨森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出城!”
宫骆眉头倒竖,厉声道:“若宫某今日非要出城呢?”
杨森一摊手:“那就不要怪杨森冒犯了!”
杨森身旁,杨焱等人刷地举起枪对准宫骆!
“你!你们!”
宫骆气极,抬起手指来指着杨森等人,胸口不断起伏,但眼里的一丝恐惧还是暴露了他色厉荏苒的本质。
杨森不卑不亢地抱拳道:“还望宫家主恕罪,我出此下策,也是为了我的兄弟们着想。江宁城的情报,绝对不能传出去丝毫!若是宫家主执迷不悟,那便不要怪杨森不讲情面了!”
街道上,气氛微微凝重。
刘老看着宫骆和杨森等人对峙,面色同样不断变换,就在他想要开口劝说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马车中传来。
“爹爹,我们还是不要走了吧。”
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柔和,辨识度极高。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穿着浅绿色仕女服的女子弯着腰走下马车,在她身后,则是另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窈窕身影。
正是宫芙蕖和宫芙蓉两姐妹!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她们。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面色冷静的杨森,在听到宫芙蕖声音的瞬间,却是眼睛突然瞪圆,傻傻地愣住了!
刘老抬起头来看向北方,表情复杂。
那里,是元大都的方向!
沉默少许,宫骆才继续道:“虽说那些泥腿子手中的奇怪武器前所未见,但这一次他们将三县守军打退了,必将换来朝廷更多的兵力前来镇压!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何胜算!”
刘老同样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对于杨森等人的处境略略担忧。
站在个人立场上,他还是希望杨森等人能够胜利的,毕竟蒙古人统治的朝廷的确不得民心,更何况……
刘老同样收回目光看向远处,眼里带着一丝捉摸不透轻声道:“是啊,朝廷不得民心,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说着,两位老人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在为那些即将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叹息,还是在为朝廷叹息。
虽然心中的感觉很奇妙,但基于理智,刘老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杨森等人能守住江宁城。
宫骆眉头皱得更深了。
宫骆有些不理解,劝道:“可是,待朝廷大军压境,凭着城里这些泥腿子,是绝对守不住的!一旦城破了,天知道蒙古人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刘兄你何必留在这漩涡之中呢?”
刘老看了宫骆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少顷,刘老转头看向远处宫家的马车,说道:“明远兄这是准备离去了?”
宫骆点了点头:“朝廷很快便会知晓江宁城中的事情,估计不日便会派大军前来镇压,这江宁城要乱了啊!”
两个年纪相仿的老人面色复杂地看着医馆里的伤兵,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宫骆收回目光,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哎,终于还是有人造反了,又要打仗,这世间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去。”
“是啊,要乱了!”
“刘兄,你作何打算?不如随我一道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刘老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回春堂”中,满地的伤兵发出痛苦的哀嚎,刘老的六个弟子不断穿梭其中为他们包扎,以期稍微减轻他们的痛苦。
“回春堂”外,刘老和宫骆相对而立,站在街道旁。
街道上,属于宫家的四辆豪华马车停在不远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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