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宁城的动静
一家名为“醉仙楼”(忽视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吧)的酒楼里,客人一波接着一波,显示出生意的火爆。
其实,这个酒楼并不大,只有上下两层,算上包厢,也就摆了二三十张桌子。
肩上搭着一条抹布的店小二不断穿梭在大堂之中。
刚出门的那个汉子进来之后,把门关上,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到了一碗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随后打了个酒嗝道:“痛快!没有那些该死的鞑子在,真他娘的痛快!”
坐在上首位的汉子瞥了他一眼,重重一跺碗,道:“李老三,管好你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注意点!”
被叫做李老三的汉子还没说话,他旁边的汉子已经抢先开口了。
他拍着李老三的肩膀,大着舌头道:“头儿,怕啥,那几个鞑子又不在!俺们从山东来这里两年多了,都被那几个鞑子管着。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烦得很!如今他们不在,俺们就要放开了喝,把前面缺的全补回来!”
其他几人听了,纷纷附和。
曹勇,也就是刚才汉子口中的头儿,此刻沉下脸,低声喝道:“别整了几口黄汤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如今坐天下的,可是蒙古人,小心你们的脑袋不保!”
见他们的头儿好像真有些生气了,几个汉子都讪讪地闭上了嘴。
曹勇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快点吃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回营去,免得被鞑子找麻烦!”
李老三面露难色,道:“可是头儿,俺刚要了三坛酒。”
“退了!”曹勇大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
李老三呐呐两句,乖乖地闭嘴了。
没多久,几人从“醉仙楼”里出来了,随后径直往城外走去。
他们的营地设在城外,离这里有两里多地。
元朝是实行宵禁的,如今已是戌时,城门早就关了。
不过,几人本就是当兵的,守城门的士兵跟他们都很熟,寒暄几句之后,就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了。
约莫一刻钟左右,浑身酒气的几人回到了营地里。
曹勇虽然浑身酒气,但却没有丝毫醉意,回到营地后,将其他已经有些醉了的几人打发走了,他自己则在营地里转悠起来。
转悠一圈之后,曹勇发现,晌午时分跟着一个家仆打扮的人出去的那十个蒙古人,这个时辰竟然还没有回来!
来到营地门口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心里有些沉重。
那几个蒙古人出去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曹勇可是知道的!
毕竟,他是这个营地里,除了蒙古人之外,身份最高的。
微微叹了口气,曹勇只能在心里为那些可怜的汉人同胞默哀。
他虽是北方人,在蒙古人攻打南宋之前,就是元朝的“汉军”,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汉人,想象到他们的悲惨遭遇,曹勇的心里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又转悠了一圈,曹勇还是没有等到蒙古人回营,他只能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造孽啊!”
低沉的话语随着曹勇的转身,缓缓消散在夜空中。
回到住处,曹勇和衣躺倒床上,酒劲儿渐渐有些上来了,他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曹勇感觉到有人在不停摇晃他,他心中一激灵,唰的坐了起来,右手条件反射般就要去拿刀。
这时,摇晃他的人连忙出声:“头儿,是我啊!”
曹勇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睛一瞪,狠声道:“如果你没说出什么要紧事,可别怪老子揍你!”
对面的人脸色有些焦急,连连摆手道:“头儿,真有要紧事儿啊,出大事儿啦!”
曹勇心中一咯噔,想起外出未归的蒙古人,不禁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随即,他便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怎么可能!
蒙古人的厉害他可是很清楚的,一旦拼起命来,那真是凶悍得连他这种上过战场的人都有些心底发憷的!
这时,对面的士兵附身过来,在曹勇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什么!”
士兵话还没说完,曹勇就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满脸不可置信,双手抓着士兵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曹勇面色大变,喃喃道:“真出大事儿了!”
说完,他抄起一旁的弯刀,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头儿,你干嘛去?”
曹勇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要进城!找达鲁花赤蒙里大人!”
包厢里,还坐着四五个穿着同样服饰的汉子。
这些汉子,全都长着明显的汉人脸,此时全都面色微红,端着大瓷碗不断牛饮。
这汉子估计是刚喝了酒,脸色有些微红,他粗着嗓门朝大堂喊道:“小二,再给俺们上三坛子好酒!快点!”
店小二往上看了一眼,一缩脖子,连忙道:“军爷稍等,小的这就给几位上酒。”
汉子强调了一声要快之后,转身进了包厢。
如此,江南的那些大地主豪绅,几乎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因此,终元一朝,江南地主对于朝廷的归属感都很强。
在后世,就算朱元璋这样的狠人打下天下后,虽然表面上归顺,但江南地区的地主在心里却无比怀念元朝。
这时,二楼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军服的汉子走了出来。
这身军服,充满了浓浓的游牧民族气息,虽然能在其中找到一点汉人的风格,却很淡很淡。
青楼酒馆到处都是。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些地方也开始人头攒动了。
当然,忽必烈的命令只是针对那些大地主豪绅而已。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那就两个字:杀!抢!
至元十一年,忽必烈命大将伯颜率二十万大军南下攻打南宋,出征前,特意交代他不要随意屠城,尽量拉拢江南的大地主豪绅,以便以后的统治。
伯颜执行了忽必烈的命令,在攻打下江南之后,并没有像在北方那样大规模屠杀,硬是将北方杀了个赤地千里。
反正汉人多的是,多死一些人也无所谓,还能防止叛乱,何乐而不为呢?
话题扯远了,回到正题。
江宁城里,经过四五年的恢复,渐渐再现了南宋时期的繁华。
在杨森等人焚烧尸体的时候,江宁县城里,依旧是人声鼎沸。
没有人知道十几里之外的桃园村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这小县城里能有如今的人气,还得感谢忽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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