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立夏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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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的右手如此……不如……”柳贺的话中,处处透着难以言说的隐讳,他看着陈涯依旧淡然的表情,心中的愧意一如五年前一般,不减,不退。

陈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做些杂事应是无碍的。”

说罢,他便拉着陈凡轩的手,缓缓地往楼下走去。

陈涯带着陈凡轩走在街道上,问道:“你今天在窗子门口看什么呢?”

“看雪絮啊。”陈凡轩转头看着一旁的糖葫芦店,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父亲,说道:“我等她跟我一样探出脑袋往外面看呀。”

“是啊。”陈涯忽然想起:“不知为何,你一与雪絮见面,两人体内的灵力就会紊乱不堪地波动起来,从而导致你们昏迷了过去。而你因为你母亲在你未出生之前便注入了灵力,那雪絮呢,她那如此纯净的灵力,却又是怎么回事……”

陈凡轩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说道:“那我是不是永远永远都看不到雪絮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

“不急的。”陈涯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头,笑道:“待爹爹过些日子教你一些法术心法巩固了你的根基之后,你再见到雪絮,便不会再昏过去了。”

“真的吗?”陈凡轩分外的激动地说道:“那爹爹去了那座房子之后,一定要教凡轩啊!”

“好。”陈涯微笑着答应了。而待陈涯低头的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的儿子,正时不时地将目光抛落在了远方的糖葫芦身上,便问道:“凡轩,想吃糖葫芦吗?”

“不想!”陈凡轩有些口是心非:“我们现在银子不多,爹你出去干活又那么累。糖葫芦吃不饱的,凡轩不要。”

陈涯有些感动,心中顿时酸楚无限。

初晨的江南,带着一丝夜晚未尽的凉意和夏日连绵的暑气,缓缓地在这个小镇上,蔓延开来。

垂柳旁,一名身穿亦天门道袍的男子,远远便看到了陈涯父子。

只见男子不知原有地缩了缩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涯父子,直到他们转过一个小巷,消失在了道袍男子的视线之内后,便见道袍男子快步跟了上去,在他们转过的小巷前停下,探首,看着走进一家小屋子的两父子。

现如今,“保乐客栈”之内,方才牵马的男子帮柳贺拿了大部分的行李之后,走到楼梯口前,说道:“一会,便会有马车开到客栈前,他们会送侯爷去府上。烦请侯爷在此等候片刻。”

“有劳了。”柳贺对着男子微微拱手,说道,

“岂敢岂敢。”那人微笑着拱手,转身便下楼离开了客栈。

此刻,缓缓走出客栈的柳雪絮,转头看着原先住着陈涯父子的房间,迟迟未动。

陈涯看着柳雪絮,问道:“怎么了?雪絮?”

“爷爷。”柳雪絮抬头看着柳贺,问道:“陈叔叔和……和……和陈……为什么要走?”说罢,柳雪絮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含羞地低着头,白净的脸上已然散开了一阵粉晕。

“喔?”柳贺蹲下身子,打趣地看着柳雪絮,问道:“陈叔叔和陈?是谁啊?”

“就是……”柳雪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柳贺的话,便是将头低的更低了,说道:“就是……就是陈叔叔和凡轩啊……”

“前几日,雪絮看到凡轩被几个孩子欺负了。正躲在屋子里哭呢,我不敢敲门去安慰他,因为我害怕他一见到我,就像几年前那样,我们都痛苦地昏迷过去。所以雪絮就拿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放在了凡轩的门前,敲了敲他的门……”柳雪絮看着柳贺,说道:“我感觉凡轩好像很孤单,我从来都没见过陈叔叔笑呢。”

柳贺看着柳雪絮,说道“陈叔叔只有在爷爷的面前才不笑的。在凡轩面前,他应该是会笑的吧。因为,陈叔叔比较讨厌爷爷吧。”

“讨厌爷爷?”柳雪絮不解地睁大了眼睛,问道:“爷爷又不是坏蛋,陈叔叔为什么要讨厌爷爷啊?”

“因为呀……”柳贺抚着柳雪絮的脑袋,苦笑道:“因为爷爷在很久以前,因为一件事情的抉择,而害得凡轩的母亲去世了。”

柳雪絮惊讶且有些害怕地看着柳贺,问又不敢问地迟疑了片刻,问道:“那是爷爷杀了凡轩的母亲吗?”

“是一个大坏蛋杀了他。”柳贺答道。

“那就不是爷爷的错呀。”柳雪絮认真地说道:“因为爷爷没有杀凡轩的母亲呀。错的是那个大坏蛋!”柳雪絮顿时有些气鼓鼓的。

柳贺看着柳雪絮,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孩子一样,看清事物的本质好坏,但人事如此,自己却是无可奈何,他苦笑道:“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雪絮现在还小,不懂的。”

“那雪絮以后长大了是不是就会懂了?”柳雪絮看着柳贺,却是分外认真睁着那双明眸,问道。

“应该是的。”柳贺微笑着站起了身子,牵起了柳雪絮的小手,看着如此纯净无暇的孙女,心中顿时又是另外的一番感触。

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这类的凡尘俗世。

因为,这人世间的俗世,是最能置人于死地,是最能伤人根本的。

我不想,再让你继大人的前尘,再让你遭这份罪。

平凡的一生,便是最美好的世外桃源。

柳雪絮抬头看着柳贺那凝重的神情,眨巴了下大眼睛后,忽然说道:“爷爷,雪絮想吃糖葫芦。”

柳贺回过神来,笑道:“好啊,雪絮想要几串?爷爷去买。”

“两串。”柳雪絮看着柳贺笑道:“爷爷一串,雪絮一串。”

入了夜后的新月镇,静谧之时,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江南轻烟,抚过了安详小镇的表层,层层而绕,不见谜底。

镇中最大的保乐客栈,自然是迷雾轻烟盘踞最盛之处,然,距离其最近的一家民宅,更是不能避免地渐染着迷雾。

“砰砰砰……”

三声极轻的叩门之响,从门扉之上缓缓地传出,一名,将全身包裹在黑色长袍之内的男子,斜拉了拉头顶的斗笠,嘴角之上,传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伏在地表的尘沙,随着地面升起的风儿漫舞而起,轻轻扬扬地升上了穹霄。它,拥住了新月镇上那仿若玉盘般纯洁无暇的圆月,竟是学那漫天的乌云一般,掩盖了圆月本真的美丽。

俯瞰而下,迷雾之中的新月镇尽收眼底。玉盘之上,忽有一个人影破开了污秽的尘沙,染着似是抹去不掉的污渍,点落在了一家小院之中,步若游蛇般地在地上轻然地滑动着。

“谁!”屋内,有人已然察觉到了院内的动静,警觉地大喝道。

屋内动静传耳,而那屋外之人,却是不为所动地继续游步,然不消半刻,在屋内之人用左手开门的那一刹那,此人点地破空而起,落在了前方的高院之上。

屋内,一名将右手隐藏在了衣袖之中的男子,飞快地跑进了院落,正抬头四望之际,他,发现了正站立在隔院屋顶上的人。

月光皎洁,却是染不白,他一身的黑袍。

幽幽长巷,遗留着陈涯与陈凡轩早上路径的步伐。巷前院落,陈涯迟疑举目,看着那站在隔院的黑衣男子,却是没有什么行动。

黑衣男子微微侧脸,见陈涯没有跟上来,便兀自踏瓦腾空而起,破空离开了这里。

陈涯不解此人究竟是何原因来此,其立于原地皱眉正沉思时,却听到屋内的陈凡轩似是有些害怕地大喊道。

“爹,屋外怎么了?有贼吗?”

“没事。”陈涯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屋内,随后便关上了门。

沉闷的关门之响,带着一丝无声的痛楚,从陈涯家的院落,传到了保乐客栈旁边的民宅之中。

紧闭的房门之前,因为掉落而熄灭的蜡烛,浇灭了周遭光亮的环境。惨白的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落在了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脸上,老者面容惊恐,痛苦异常地抓着紧扣在自己喉咙之上的双手。

他想喊叫,但是自己的口鼻,却是被一只手紧紧捂住。透过手掌传出的呼救之声,却是那样的苍白,如此的无助。他带着不肯离世之人的悲恸神情,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却是得不到一丝的怜悯。

那名将神色掩盖在了斗笠之中的男子,抬头看着眼前的老者,眉头却是皱了又皱,手心的力道也是变了又变,他似是带着一丝愧色地对老者说道:“莫怪我……”

说罢,便见半百老者的双腿,用力地连蹬了好几下,最终,老者似是再也没有力气地晃动了几下,周身力气随着意识消失而去的那一刻,便见老者再也不挣扎了,四肢无力地垂了下来,再无,其他声响。

只见男子的喉结隐隐下滑了几下,缓缓地将老者放下,他看着老者因为痛苦而突出的双眼,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一种滋味,他缓缓地将手放在怀里,不过片刻便掏出了一个四方小盒。

隐隐的寒气,从小盒的外表穿透而出。男子打开盒盖,将手缓缓地伸进了四方小盒之中。

云穿万里,穹宵而下的亦天门中,山门后方的练武场上,如今只是稀稀疏疏地站了些人,各个门派弟子练武也皆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唯有一名身穿白袍的五六岁孩童,额头沁出了隐隐汗珠,认真地听着身旁老者的教导。

“脚步要稳!气势要足!”老者那不怒自威的严肃神情,一般弟子,多看几眼,心底就发虚了,然唯这孩子,却是认真地听着老者说道:“如此的阴阴阳阳,怎么能行?倘若一日你与妖人交手,这未能出手,便已是输了三分啊!”

“师尊,”孩子听后,小心地微微区起腿,推掌向前,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坚毅地喝了一声,完毕,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问道:“师尊,那遇到妖人,我们也要摆出这副动作吗?”

“自然不是。”老者悉心地教导道:“马步,仅是锻炼你脚下力道,它能令你,舞剑之时,步猛,推剑力道更甚。然此举臂,自是为了握剑舞剑。至于,那道喝声,兵者言:羸弱势,幌兵阵。虽是门面功夫,但它,却能令你心中热血燃燃,自有,难以想象之功效。心者,自胜也!”

“是!”孩童听后,分外精神地挺了挺腰板,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

老者看着孩童因为疲惫而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的双腿,心中清楚这孩子正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事,心中欣慰,朗笑称赞道:“已有进步!继续努力!”

听到老者的鼓励,孩子仿佛已然忘却酸疼双足,心中开心不已地坚持着。

一抹本该铺设在地砖上的月光,忽被一人,连连披上放下,那人,身影迅速,传过了山门,往练武场上走去。

“如此匆匆忙忙!成何体统!为师平日里教你的从容之态可是忘记的干干净净?急躁这般,如何办事!如何修行?”老者严厉地看着前方匆匆而来的男子,喝道。

男子止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老者,却是躲避着老者的目光,左右飘忽了眼神,应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自从当年罚你擅离职守之后,你便日日不成个样子!怎么?为师当年可是罚错了?”老者看着男子正躲避着自己的眼神,喝道。

“无错。”男子低头说道:“当初师尊若不是按门规责罚,恐怕,那日便早已被陈涯挫骨扬灰,早已入了轮回了。”

“你且莫要口舌毒辣!”老者听得男子言中含针,喝道:“此等刑罚对你而言,为师不知是轻是重,但对于丧妻离门的陈涯而言,那可谓是太轻太轻了!为师不言你杀妖除魔是错,然,妖有类别,你已清修如此之久,心中应有判断。”

男子抬头,随应了一声后,嗤笑着,便又准备离开。

“站住。”老者将他的嗤笑看在眼中,喝问道:“这么晚了,你是从何处回来?”

“新月镇。”男子站住脚步,自然地答道。

“新月镇?”老者转身看着他,问道:“这么晚了,你去新月镇做什么?”

“新月镇当地百姓言说自己看到了妖魔,徒儿便下去看看了。”男子微笑着答道。

“妖魔?”老者双眉一拧,问道:“那现下如何了?”

男子依旧微笑着看着老者,说道:“弟子惭愧,只因心中判断不明,未曾处理。”

“什么?究竟如何!休要掩掩盖盖,快快说来!”老者厌烦男子的言说方式,说道。

“是。”男子转身,低首拱手道:“只因此事,与陈涯有关。”

“陈涯?”老者吃惊地看着男子,问道:“他怎么了?”

男子抬头看着老者的神情,心中却是一寒,心中显然带着一丝不屑,说道:“其实,也并不是陈涯。是陈涯的儿子,方才,我在村中,看到了那个妖子,他吸人精血了!”

老者一听,显然不信,说道:“胡说!吸人精血乃妖孽加速修行而施炼之法,此子尚且年幼!如何修得?”老者的愤怒之情已然流露于表。

男子看着老者的神情,心中冷冷一笑,说道:“师尊若是不信,大可派遣百名弟子与我一同下山,一同看个究竟!自然,师尊一同前去也是可以的。”

老者一窒,看着男子的神情,皱着眉毛没有说话。

“师尊,师尊。”孩童依旧保持着扎马步的动作,抬头问道:“什么是吸人精血啊?精血是什么?”

正当老者不知该如何解释此类说法的时候,便闻男子说道“精血乃人之本源。没了它,轻则体虚人弱,重则干涸而亡。”

男子看着前方的孩童,细心地解答道:“妖类若是加速修行,那便就要吸人精血了。”

“那妖类加速修行是为了什么呢?”孩童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杀人啊,复仇啊!”男子带着一丝诡笑,说道。

孩童一振,竟是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他重新稳了稳身子,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

“休要在师弟面前胡言!”老者看着被吓得不清的孩子,说道:“如此,那你便领了百名弟子,悄然下山,莫要惊动村民!”

“是!”男子弯腰拱手,嘴角微微弧起,起身便向四下走去。

“朽儿……”老者看着还未从惊魂不定中抽出身来的云朽,说道:“方才师兄的话,你且莫要放在心上,当下你还小,涉世未深,你师兄方才所言,未必尽是你心中所想,i可知道了?”

“可是……”云朽虽听师父这般言说,但心中所害怕的事情,他终是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便抬头问道:“师尊,妖,是不是真的会杀人?”

“会……”老者不隐瞒,看着仍然坚持扎着马步的云朽,说道:“我们修行便是为了屠杀此类妖魔,这是一般人的道。我们亦称之为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云朽抬头看着老者:“那我们除魔卫道,那是不是就没有妖魔去吸人精血了?”

老者低头看着云朽,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虽是如此没错,但却,这却并非易事。”

云朽用力地点了点头,重新稳住了底盘,再度推掌而出之时,他竭尽全身力气大喝了一声。

此喝声,虽不悠扬闯荡,却仍带着一丝沙哑,一丝坚韧。

以及一丝的浩然正气。

“喔。”陈凡轩应了声,也并没有多问,便随着父亲放缓了的步伐,走出了客栈。

走出客栈之后,陈凡轩转头看着“保乐客栈”这副牌匾,鼓了鼓右腮,轻声地嘀咕道:“今天还是没有见到雪絮长什么样子。”

下了楼后,陈涯的步伐,却是快了许多。然而,跟在他身后的陈凡轩,因是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似跑似走地前行着,样子,有些滑稽。

“爹。”陈凡轩叫了声陈涯,陈涯方才意识到自己正牵着凡轩,便停了脚步,只闻陈凡轩有些不安地问道:“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涯转身看着陈凡轩,弯下身子溺爱地抚着陈凡轩的发丝,说道:“爹盖了一个小房子,现在我们到那里住。”

男孩转身,却看到自己的父亲来了,父亲此刻拿着一条大布,正在往布上叠加着衣服。

“凡轩,快些收拾东西,走了。”陈涯从床边的衣柜之内搬出了些许衣服,说道。

陈凡轩从未见父亲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就仿佛是那带着一丝惬意的麻雀,翱翔天地,不受拘束。

陈凡轩有些不舍,转头看着柳贺,对着他挥了挥手。

柳贺看着陈凡轩,心中也是有些不舍,微笑着对其挥了挥手。

五年的相处,未使陈涯和柳贺的关系近好,反而感觉越来越疏远了些。

柳贺看着陈涯那当年因救他而受伤的右手,当下,这右手已然残废,当年只因陈涯太过倔强,身上没有银两买药,却不与柳贺言说这右手之事,导致妖毒愈演愈烈,直至深深地戕害了右手的经脉,导致残废。

“喔。”陈凡轩应了一声,便跳了凳子,从衣柜之中,翻出了一些破旧的衣服,帮起父亲,收拾行李。

小半个时辰之后,已然收拾好行李的陈涯,牵着个子只到自己半身的陈凡轩,走出了房间,待其重新关上门之后,便听到隔壁的门房轻然敞开。

一名,大概五六岁的男孩,睁着自己那双仿若女子般美丽的杏目,好奇地看着那只停落在窗口的麻雀,问道:“你能飞,那你是不是可以看到隔壁的雪絮?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麻雀看了男孩一眼,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等他再度将头转向男孩那边的时候,却是惊得拍了翅膀,飞走了。

首先往那儿看过去的,是陈凡轩,他用他的视角,将目光平投了出去。此刻他所看到的,只是一身灰色长袍而已,他有些失望,却分外礼貌点了点头,喊道:“柳爷爷。”

柳贺缓缓地关上了门,看着陈凡轩微微一笑:“早上好啊,凡轩。”说罢,便见柳贺抬头之际,他看到已将行李背在肩上的陈涯,眉头微微地一皱,上前问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陈涯回答的语气,却是分外的淡漠,只闻其淡淡地说道:“这几年承蒙师伯照顾,当下,我也是寻到了住处,也找到了能养活凡轩的活儿,便不再准备打扰了。”

五年后的立夏时分,热气蒸的这个江南氤氤氲氲的。丛林之间,雾气飘散,虽美若仙境,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热。

一匹快马自完工的府衙之外飞奔而出,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新月镇下。马儿一入了新月镇,骑马之人便立刻牵马而行,往柳贺他们所住的客栈缓缓走去。

一只鸟儿,惬意地从城外的枝头飞起,带着一丝焦虑和一丝不安,还有一丝解脱的快意,停落在了一家名为“保乐客栈”的二楼客房窗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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