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河

方禺神情坚定，望着此刻一脸严肃的相柳，点点头道：“我愿意！”

烛光摇曳，清风徐来，淡淡星光不知为何竟会直接洒在了窗前。

相柳释然。脸色变得温柔，说道：“这样你的命也许会很苦？”

“嗯，人在书在！”方禺抱紧了古书，认真的说道。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的伤已无大碍。过几日大比结束，我便带你回内门。”听到内门，方禺又是心中一跳，看着相柳道：“师父，那师姐他们？？”

相柳起身走到了门外，重新点亮了灯笼，随意答道：“人各有命，你不能强求。”说着便推门而出。

门外，相柳走出，便看见了叶峤三人，巧的是，灵药房的青梧和悦儿也都在。

“前辈？”几人围了过来，上官黎担心的问道。

相柳耐心地回答：“已经无妨了，过几日便可下床。”

“谢谢前辈。”几人感激的说道。刚刚在院中，几人正在等候，浩渺夜穹上方，忽见一阵星光从天而降，直直落在方禺屋内。有此异象，几人都是满脸疑惑，恐担心出事，但又不好进去打扰，只能干等。

眼下方禺无事，几人甚是高兴。相柳望向青梧，青梧缓缓行礼道：“相柳师叔。”

相柳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了，小凤凰都长成大人了。”

青梧淡淡一笑。相柳便只身离去了。

相柳离去，几人回到屋内，方禺脸色已经有些起色，眼神也变得有神了许多。众人释然一笑。叶峤这才问道：“师姐，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青梧微窘，清秀的双眼微微眨动，眉宇间有一股的无奈，倒是悦儿心直口快，对着众人说道：“我们院子里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都说想收师姐为徒，师姐有些心烦，就跑到了你们这里来了。”

上官黎很是好奇的说道：“他们是哪里的，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姑姑面前收弟子？”

“他们是内门中人。”青梧神情平静说道。但眉宇间的淡淡忧愁还是去抹不掉。

叶峤微怔，眼下自己便是要想方设法进入内门，想不到这位青梧师姐竟有人请着去内门！很是让人无语，人比人，果真是能气死人的。

一旁的王大胜听着此言，抬头看向清新秀美，自有一股高贵气质的青梧，竟有些痴呆。

夜很深了，叶峤和王大胜睡在了偏房，四下悄然无声，却听见了悉悉梳梳一阵声响，二人都是没有入睡，起身掌灯，望去，却发现竟是一条小小的黑蛇。

二人面色有些微怔，叶峤试问道：“你是，老蛇？？”

小蛇蜿蜒爬了过来，用略显僵硬的语气说道：“是我。”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变这么小了。”

小蛇眨了一下眼睛，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说道：“你们好久没回来了，我就来找你们。变小他们不会发现我。”

二人懂了，感情是自己太久没回。这家伙想我们了。

王大胜打着哈哈道：“我说老蛇，你来这里也不怕被人抓了炖蛇汤。”

小蛇爬上了床沿，径直缩在了床尾。这二人一蛇的奇异场景若是被别人看见定会吓一大跳，但这三位已是习以为常。叶峤认真的说道：“老蛇，你来这里真的太危险了，我们隔壁就是修仙高手，你若是被发现了真的很难逃走。”小蛇淡淡说道：“不会，我法力全无，只要不说话，他们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的。倒是我的绪仙草，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拿回来？”

叶峤微窘，打着哈哈，说道：“别急，等我赢了比赛，想办法进了内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白仞给你要回来。”

翌日，外门广场。上官黎借口照顾方禺，竟是不来了，叶峤苦着个脸，望着这对男女悻悻道：“也不过来为我加油，不看我怎么暴打夏厉那小子，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行走在广场上，叶峤肩上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头，一路上多人停足，但也没产生什么惊奇，毕竟外门也有不少人喜爱饲养妖兽，已是见怪不怪了。

“叶峤，叶峤来了！”有人一声惊呼，众人转头望去，搞得叶峤连连连尴尬，伸伸手示好。

忽然人群中就爆发了阵阵声响：“叶师兄！叶师兄来了，叶师兄加油，咱们杂役房靠你了，加油！”

“胡说，叶师兄现在明明是我们灵药房的人，叶师兄也是为我们争光，你们杂役房去那边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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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峤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是来到了八强，尤其是前日完美压制战虎房李虎，更是使得自己的名声传遍了各房弟子，八角楼内“末等弟子百折不屈，连破强敌，捍死冲入八强！”的话本已经流传了出来，使得现在叶峤在众人中呼声甚高。

“叶师弟很受欢迎啊。”青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叶峤身边，清气含芳，吟吟笑道。

“青梧师姐，我的天啊，竟然是青梧师姐！大家快看，是真的青梧师姐。”

“青梧师姐，加油，你一定是第一，我们爱你！爱你！”

“师姐加油，我们是你的”

呼喊声震天响地，此起彼伏，远胜刚才叶峤的呼声。叶峤大窘，对师姐阴阳怪气的说道：“师姐，你是在嘲笑我吗?”

青梧双眼明净清澈，长长的睫毛眨也不眨，在这里偷偷笑着。这般天仙模样，只把一群弟子看痴呆了，口水流了一地。

见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二人赶紧离开，向着台上走去。

擂台上已经有了几个人，都在笔直的杵着，脸上傲意不敛，气势自成，能闯进八强的人，自然都是实力斐然，冠绝外门的骄傲之辈。这边夏厉也是缓缓走来，惨白的脸上挂着邪魅的冷笑。叶峤狠狠盯着夏厉，紧紧握住双拳，心中已是将他捶了一万遍。

终于，在台下弟子们的低低惊呼中，最后一位也走了上来。正是那位神秘的白衣少年，吴衍。实力超绝而又神秘，外门弟子对他早已讨论连连，叶峤望着一尘不染，脸色漠然的少年，心中有了几分猜想。夏厉眯着眼睛，望着少年，舔了舔舌头，显然也是大感兴趣。

吴衍熟视无睹，径直走到了青梧面前，平静的对着青梧说道：“青儿，好久不见了。”

“前辈”方禺望着面前这位枯瘦如柳，风骨自成的真人，眼中满满的崇敬。

相柳嘱托道：“以后便叫我师父，这本《三十六卦》你要好好保存，记住，人在书在。”

相柳随手向方禺扔出了一本书，方禺从被上捡起，那是一本很旧很旧的书，书名用古体小篆写着：《乾阳三十六卦》

“前辈？”方禺望着相柳，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十分激动。

相柳淡淡说道：“我会是一个很严厉的老师。”

“只管先回答我。”

“是的，我来到玄青修行是为了遵循将我养大的道长师傅的遗命。”

“若你日后修行有成，是否会为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去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相柳继续问道。

“从小我父母双亡，但村里人一起把我养大的，很疼我；师傅教我读书，为我洗衣做饭，有人欺负我也都是他帮我赶走，所以我从小并没有觉得自己命不好”方禺笑笑，望了望窗外，继续说道：“还有，我也不相信我以后的命会很差，前辈。”

相柳开心的笑了，是一种真正的开心，这种笑容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了，相柳感动的望着天空，喃喃念道：“师尊”

“你可否愿为天下苍生而死？”相柳紧紧盯着沉默的方禺，一字一句非常认真的问道。

方禺看了看窗外，虽然有着窗纸阻隔，并不能看见什么，但方禺可以感觉道他们就在窗外，自己的好朋友、自己的师姐，他们都在担心着自己。

方禺眼神清澈，坚定的开口道：“定然不会。”

“是否会残害同门，不敬师长？”

方禺照做，轻轻一吹，豆大的烛火轻轻摇曳，便熄灭了。“山河在，道心不死。”相柳神色庄重，继续说道：“我叫相柳，内门第三子。方禺，我先问你，你修行的原因是什么？”

方禺露出疑惑的神色：“前辈？？”

“不会！”

“是否可为天下苍生而甘愿死去？？”

方禺停顿住了，为苍生而死，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世人皆惜命，士子辱节而死，将士为国而死，亡国之臣又为君而死，但他们远远未到为天下苍生而死的地步，因为这并不仅仅是要你愿意去赴死，更为重要的是你真的拥有这种实力去承担为苍生而死的重担。方禺虽然面相老实，但并不笨拙，相反的，他眼神澄澈，内心洞明，看事情往往会想到更深的地方，所以当相柳问他这句时，他要苦苦思考很久。

叶峤三人走出了房门，相柳起身将门窗仔细的关好，夜下微风不起、秋池不皱，四下悄无声息，屋内只剩下了二人。

相柳来到窗前，望着床上脸色有所好转的方禺，细细的端详着。方禺清醒了许多，抬头望见相柳紧紧看着自己，沉默不语，方禺开口道：“前辈，怎么了？”

相柳收回目光，轻轻一笑，取了一根蜡烛来到方禺前，对着方禺讲道：“将蜡烛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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