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人世

“不！”若婷突然坚定了起来。“哪怕最后遍体鳞伤，至少我爱过他，就算死了那些回忆也会陪伴着我，永眠于地下。”

“或许吧。”云小亦淡淡道，不再计较这个话题。

“那你，还能活多久？”颜奚不禁开口问道。这样一个为爱痴迷的女孩，终归还是逃不过“人妖殊途”四字。

———

“你怎么了？”看着脸色苍白显得极为虚弱的若婷，夜陌笙连忙走了过来，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没事。”若婷移开了夜陌笙的手，仿佛是不想再次沉沦在他的温柔之中。

坐了下来，看着天上漆黑之中的繁星点点，若婷淡淡一笑，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体内的生命力在渐渐地流逝，看来她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夜陌笙紧紧地搂住了自己怀中的人儿，温和一笑。仿佛只有将她一直搂在怀中，他才会感到安心。

“你说，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若婷淡淡问道，虽然已经知道这一切必然会是不可能。

“怎么突然问这个？”夜陌笙一愣，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人心中的梗，谁也不愿意提起。

若婷的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没什么。只是想多看一看你。”

夜陌笙怔住了，然后笑脸迎向了若婷的目光。

看着面前的人儿，依旧那么好看，他是夜家的长子，生来便是斩妖除魔的，可是连续两次都因为自己这个妖女而断送了日后的前程。

若婷，你真的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可是若婷的眼圈还是不禁红了。夜陌笙不禁有些疑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有什么心事吗？还不能与我说说？”

“没有。”若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夜陌笙的脸。看着美好的月色，夜下的两人也彼此相拥。“我只是想要问一问，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夜陌笙一惊，立马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我没事嘛。”若婷强装镇定，“只是想要问一问而已，说呀，你到底会怎么做。不会直接娶个三妻四妾吧？”

夜陌笙撇了撇嘴唇子，“那可说不定呢。”

若婷不禁笑了，心里本来一直闷着，现在心情也好了许多。“那我换一个问问，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倒是让夜陌笙呆住了，一下子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以回答。

是啊，忘了，就所有的都忘了，不再记得自己曾经深爱着的人是谁，不再记得那些过往，不再记得以前的那些山盟海誓。若真是忘了，他该怎么办？

“我不会忘了你的，绝对不会！”夜陌笙坚定道。他并没有回答忘了若婷他会怎么办，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傻瓜，若婷在心中骂道，当那些事情发生之后，他又怎么会还记得自己呢？整个暮光城的人都会失去关于自己的记忆，他也不会是那个意外。

“我是说如果。”若婷继续问道，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夜陌笙摇了摇头。“你在我心中那么重要，我怎么舍得忘掉你呢？要真是有一天我忘记了你，那就是我糊涂。”

他的话反而更加刺激到了若婷，夜陌笙，你真是个大傻子，如今天下菩提仙树已经灭绝，你不可能再想起我了，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

靠在了夜陌笙的怀中，若婷的嘴角微微弯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一直靠在你温暖的怀抱中。然而，我知道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了。如果，时间能够停滞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好想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一直到你我白发，可是有些事情，我抓不住的就不该妄想逆天改命，你我的命运早已注定好。

静静地睡在了夜陌笙的怀中，若婷睡得很沉很沉，好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睡一觉了。

夜陌笙抚摸着她的小脸蛋儿，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不禁再次沉迷了。脑海里仿佛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了大鹏妖兽展翅而飞，他挺身而出；想起了他跨步向前，救下了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粉衣女子；想起了雪山上与她的一幕幕；想起了他将她压在身下，轻轻的一吻；想起了婚礼上她伤心的模样；想起了他挡在她的身前，长剑刺来、鲜血绽开……

可是这一切，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怎样的情形，就脑袋一空了。他是不是丢失了什么记忆？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若婷，我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自己忘记了好多。

夜陌笙抬起头来，望着深黑的夜空。夜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漆黑无比，也在渐渐中开始慢慢变亮，已经是下半夜了。

笼罩在暮光城上方的结界也渐渐地削弱着，可是夜陌笙心里却升起一些不舍，为什么呢？这个结界一直都是暮光城城中人心中的魔障，现在结界去除了，他该开心了。

可是冥冥之中，他发现有什么在渐渐地消失。

赶紧看向了自己的怀中，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他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来，若婷，若婷在哪？等等……若婷是谁？

脑海中关于那个女子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夜陌笙，不要忘，不要忘了这些！可是他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他便不省人事了。

若婷停止了流泪，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为雪莲，再加上方才云小亦替她疗伤，她现在也能勉强行走。

抬起头，望着茫茫黑夜，她浅浅一笑。陌笙，这恐怕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颜奚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吧。”

若婷淡然一笑，“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妖相恋到了最后却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或是家破人亡，几乎什么好结局。但是我想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南宫长皓叹了口气，“人和妖是自古以来的仇敌，这一点也是三界的平衡，不能轻易打破。只可惜那些痴男怨女，相爱一世还是不能得到一个好下场。”

颜奚望着渐渐削弱的结界，“这个结界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闻言，若婷抬起了头，含着水光的眸子里微微闪动。“所以，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南宫长皓挠了挠头，问道：“逆转时空应该也有许多坏处吧。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美好的。”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会受伤，也会不顾一切地前行，因为这就是爱一个人。刀山火海，也敌不过浓浓爱意；倾盆大雨也冲刷不了心中的爱恋；人妖殊途，还是败给了不顾一切。

“我也不清楚，只是没有几天时间了，所以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然后该忘的就都忘了吧。”若婷淡淡道，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说到了这里，若婷再次叹了叹气，拿起地上早已全是裂纹的冰莲，捧在手心里，泪流满面。“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痛苦了，我也可以安静地离开。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倾我一生，换他安然一世。”

云小亦摇了摇头，“一个是人，一个是妖，你们本就不该相爱，因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若婷在南宫长皓询问的目光里微微点了点头。“如今结界已经被慕夕损坏，虽然我拼死杀了她，但是我再也不能改变这一切了。不管怎么样，我是妖的事实永远都是事实。”

叹了口气，云小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问道：“既然如此，你明明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又何必强求呢？”

“我做不到。”若婷摇了摇头，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以为我可以坚强的，逆转时空一生一世只能运行一次，虽然我改变了整个暮光城的命运，可是终归还是不能改变我和他的命运。一切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云小亦的话也不无道理，若婷苦涩一笑。“是啊，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我还是遇见了他，然后就深深地陷了进去，再也醒不过来了。重来一次，我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我知道自己不该奢求这么多，这一次我已经懂了。等他忘了所有的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南宫长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若婷憔悴的脸庞，问道：“现在结界已毁，逆转时空的法术遭到了破坏，你会怎么样？”

说到了若婷的痛处，她还是强忍着笑意，一边流泪，一边说了起来。“现在，我会一直衰老死去，本来逆转时空就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灵力，所以方才我才会输给了慕夕，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里，再也不会剩下我的回忆，一切都会继续发展着，暮光城依然会存在，只是所有的人都不会再记得我，他也不会。”

“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浑身是伤？还有旁边的这个人是谁？”南宫长皓不禁问道，同时也指了指一旁倒在地上已经死去了的慕夕。

“她便是慕夕。”若婷现在的伤已经好了些许，长叹口气，继续说了起来。“重来的一生一世我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可是一切还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

“后来，又怎么样了？”云小亦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的，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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