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天

那里填的是预计四年，实际期限在三至六年内，没错啊，大学部是这么填的啊。

成实微一纳闷，恍然大悟，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袋，就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细心。”

他带着讨好，把学习年限给改成了七年。

她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户籍材料和推荐她入学的证明等等，一股脑塞给成实。

成实愕然翻看手中材料，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欺诈！”他恶狠狠地把金乔乔攥出汗来的材料扔在地上，“出去！你们这样的学生我们是不收的。”

金乔乔慌得快要哭出来，“可是按照抚恤条例，我是可以在白鹿学院学习三年的。”

成实几乎在对金乔乔咆哮，“作废了！那个条例作废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父母这种不要命的刁民太多，白白让你们这种没有天分的废材来浪费学院的资源！等于是喂了狗，喂狗！”

他自觉自己一番殷勤和两杯茶水，都是喂了狗。

金乔乔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你们怎么…怎么能不认账呢？明明…明明答应过他们。”

对面办公室的妇女听到动静，走出来问道：“老陈，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成实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四年前那个狗血状，又是来闹的。”

那妇女态度好一点，“那事儿啊，唉，小姑娘别哭了，那个补偿条例是有问题，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改成了补偿二十万宝钞，你们去…”

陈广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微黄的状纸，抬头是“歃血状。”

“妖魔作乱，犯我疆界，祸加王侯，虐流百姓，操等奋匹夫之勇，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志，齐心戮力，赴火蹈刃，死不还踵，有渝此誓，俾坠其命，无克遗育，厚地高天，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下面是两个人的血手印，签名金瓜和唐豆，旁边是一枚红印：‘龙翔操印’。

日期是四年前的腊月。

陈广又翻出一张推荐信，言明金瓜唐豆夫妇二人随龙翔操将军战死在忘川一役，修为都在锻骨境以上，按龙翔操事前的承诺，推荐他们二人的独女金乔乔前往白鹿学院枪部旁听三年，按四年制收费。

落款是长水军七部三曲。

龙翔操，陈广是知道的。

他在白鹿学院做了九十年的枪部部长，三年前魔潮时一头魔化的牛妖死在雪谷城，五色神牛妖王以此为借口引兵焚掠，杀死雪谷城男女老幼两百六十七万人，夏国求和，而龙翔操举义兵与三头妖王会战于忘川之北，背水而战，全军尽殁。

这一战打得忘川断流，龙翔操以星神境界，越阶与妖王飞天蜈蚣同归于尽，打出了人族血性，打出了凉州北境的和平。

然而这一战所有的细节都被掩盖，龙翔操也被污名化。

龙翔操是师傅的酒友，他若不死，肯定会把陈广抢去做学生。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和金乔乔萍水相逢，背后却有这样一段牵扯。

一个上部学员，等于一尊未来的先天高手，是他要上赶着巴结的。

金乔乔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是，我是参加特别培养计划的。”

而原本的传统被保留下来，即为上部，一个老师只带几个学生，可能几年也不招一个，一定是宁缺毋滥，倾囊相授，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这可不是说笑，修习武道所需各种耗材、宝药、武器、功法等等，小部分国家报销，大部分老师自己承担，收一个上部学生，就等于流水般的钱钞花出去。

白鹿学院教职工两千多，其中可以独自带学生的只有两百出头，因此大学部共有六万多人，而上部学生不超过一千之数，个个都是几乎肯定能在三十年内成就先天，向更高层进发的。

成实站了起来，点头哈腰，“没想到金小姐竟然是宋教授的学生，失敬！失敬！”

这些教授特招了学生，有的是拿名额做交易。有的是真的看重，让学生学两年基础课观察一下，可能就破格带在身边培养了。

成实还想和金乔乔套套近乎，但是看她实在是很紧张，干脆先给她办手续。

“我呢，做了这么多年学生工作，你们可以叫我一声成老师，啊，在学校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和我说说。”

白鹿学院在最开始，是一些不固守门户之见的武道高手聚集在一起，开山收徒。每位老师名下带几个弟子，但也欢迎学生去向其他老师学习，力求学生能采众家之长，青出于蓝，淡化了过去一师一徒的传承关系。

后来想拜入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干脆再进一步，设立大学部，又名下部，学制四年，由各位老师开班授课，传授自己得意的技艺。到这个程度，就是以学生数量取胜，老师对学生也不再负有多少责任，管你学得好不好，反正老师只是打个分。

“你要主修哪一门武道？”

金乔乔却不回答这个问题，指着屏幕上一处，“成老师，这里的学习年限不对。”

他一边调出数据系统，一边让陈广二人自己坐下，“现在我们学校率先实现了全数据化操作，但纸质存档也还是要填的，我就帮你们填了，你们自己找时间来签字就行。”

金乔乔放下担心，“谢谢成老师。”

“不用考不用考，你只要到这里来，就是有资格的，你不用紧张哈。”

一个山里面猎户的女孩子，没什么文化，但习武的天分很好，又好运被偶然经过的教授发现，要动用手里宝贵的名额特招她进来，那个少年应该也是如此了。

“不谢，这哪里用谢。来，先填学生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一问一答，填得飞快，金乔乔自然是满心欢喜，陈广看在眼里，也觉得这白鹿学院还真是不错。

原来这个金乔乔身世还蛮可怜，成实脸上更多几分同情，填起了学籍信息。

成实会错了意，不敢再细问，转而道：“你以前在哪里念书？”

金乔乔捧着杯子，“没有在学校念过书，我是跟着爷爷他们跑来跑去，他们去打猎，我就自己看书，所有小学和中学的课本我都学过了好几遍，你可以考我。”

她声音发抖，害怕因为没有接受正规教育而失去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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