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珏

人群渐渐散去，洛青霏深深的看了眼台上那令人心酸的场景，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感慨，平日里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欧阳小小，最后却是如此凄惨的下场，怕是欧阳府的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替她收尸。

她拉着凌雪的手，随着人群离去。

人群渐渐散尽，欧阳轻舟却只是立在原地，眼睛看着那个孤独且凄凉的身影忘记了悲伤为何物，他只是恨，恨他来晚了一步，恨那个将小小害得如此凄惨的人。

璃珞接过，道了声谢谢，然后拉着惜之在床边坐下，“惜之，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惜之看着她带着淡淡愁容的神色，关切的问道。

璃珞微微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觉心里那么乱。

对于璃珞想要和风鸢回九幽谷的事，惜之是知道的，她当然不乐意了，她家姑娘现在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会这样；她看着璃珞，“姑娘，依心而行，惜之不会生生的劝姑娘留下来，只要姑娘高兴，是去是留，惜之都支持你。”只是，不管是去九幽谷还是哪儿，她都会跟着就是了。

这也是天尊的意思。

璃珞听着惜之的话，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她会劝她留下来呢，毕竟，惜之是银面天尊的人嘛。

依心而行，璃珞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只是她现在有些看不清她的心了。

欧阳府中一片凄然。

欧阳小小躺在地上，身首异处；慕容寒梅最初见到的时候一时间接受不了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疯了一般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小小啊，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人心酸。

欧阳靖一脸沉痛的坐在那儿，眼角含泪；欧阳小小的事给了他们致命的打击，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

欧阳婉儿一身白衣婷婷袅袅的站在屋内，一双美目泛红；欧阳轻舟则是吩咐这下人给欧阳小小做棺材，安排一切后事。

慕容寒梅哭了一会儿，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透着凶狠，“是谁，到底是谁在搞鬼？”

欧阳轻舟看了一眼地上盖着白布的欧阳小小，“明摆着，除了醉璃珞，还有谁。”

欧阳婉儿眯了眯眼，“小小中过幻术，想必此事还有人参与。”她回府后，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一遍，就猜到了，小小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欧阳轻舟猛的醒悟过来，惊呼道:“银面天尊？一定是他，当日在擂台上，就是他出现救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后面的事婉儿想必也有所耳闻，只要有那个女人的地方，准会有银面天尊的身影。”

欧阳小小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光凭醉璃珞自己的本事都很难被锦衣卫抓到，怎么会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整件事中，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如果说就是为了将欧阳府卷进来，可是如果不是那名狱卒刚好认识醉璃珞，小小不可能知道她入狱的事；那名狱卒她也审问过，没有被人收买，那这一切，真的是巧合？

“如果，醉璃珞坠崖武功尽失，且失忆了呢？”一个沉冷的声音是自门外突兀的响起。

“进来吧。”璃珞回答道，然后坐了起来。

惜之进来后反手将门关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走向床边，“姑娘喝杯茶吧，安神的。”

秘府中，璃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日就要离开了，她的内心居然是抗拒的？

屋外，惜之听到动静站在门口轻声问道:“姑娘可是睡不着？要不要惜之进去陪你说说话？”今晨璃珞醒来见到她时，第一反应是像个孩子般在她面前低着脑袋满脸不好意思的说着道歉的话，她被璃珞的行为吓的不轻；她哪会怪她啊，只怪自己疏忽了，没保护好她，从玄少卿那儿得知她家姑娘在牢中的遭遇，她恨不得冲到欧阳府亲手撕了欧阳小小，不过欧阳小小最后的下场也是凄惨。

活该。

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挣扎着，嘴里叫嚷着，“不，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欧阳府的二小姐，未来的太子侧妃，你们放……。”她的话还没说完，刽子手手中的刀已然落下，血洒刑台，刺眼的红与灰暗的天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颗脑袋轱轳了几圈，停住后刚好朝向欧阳靖的方向，脸上那道疤痕已经开始腐烂化脓了，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那双惊恐的双眼还在圆瞪着，但却永远的失去了光泽。

欧阳靖扶着把手的手指青筋突起，刚才欧阳小小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正是他那莫名失踪的女儿。

天色渐渐沉了，浓墨般的夜将那一地的血色尽数掩盖了起来，只余空气中还飘荡着血腥味儿。

黑暗中，有一道劲风过，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属于夜的平静。

若不是，她为何要说这番话？拉欧阳家下水？

反正，是与不是，欧阳府都必定会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可是，这紧要关头他能怎么办？太子大婚当日火烧交泰殿，这样的罪名是要赔上整个欧阳家的，他只能忍着心痛、故作冷静；此时，对上那双满含愤怒、惊恐和不甘的眼，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他面前被斩首，他恨呐，恨极了那个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洛青霏听着她的呢喃，侧头看了眼凌雪，发现她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她似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许多事。她伸手将凌雪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凌雪似乎也意识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于是抬头看了眼洛青霏，便继续盯着那方面目全非的女子。

写着“死”字的牌子被抽离扔到一旁，刽子手缓缓将手中的大刀举起；此时，欧阳小小的目光变得清明且惊恐、慌乱。

欧阳轻舟赶到了，却只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倒在血泊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安静的躺在一侧的那颗头颅。

他的眼中交织着悲愤，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那枚本就满是裂痕的玉牌在他手中碎成了渣，刺破了他的掌心却浑然不觉，任由鲜血一滴滴的没入脚下的泥土中。

欧阳小小临终前的那番叫嚷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人们心中疑虑丛生，如果真是欧阳小小，那监斩的人可是她的亲爹，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如果真是她，那欧阳家不可能没事。

欧阳轻舟的身影快如闪电般的在人群中穿梭着，惹得行人纷纷指责、怒骂。

欧阳小小猛的抬起头，也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脸上的幻术消失，她那张被发簪划破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众人无不觉得惊悚，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也就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凌雪和洛青霏看到了她脸上眨眼间便消失的幻术，洛青霏的眉头轻轻蹙了蹙；而凌雪则是难以置信的轻声喃喃而道:“璃珞姐姐？”她认出来了，刚才那张脸就是璃珞，哪怕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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