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全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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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谁让你陪着我死了,我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拖住他换你和皇儿的周全。但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幽若,她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信念,她不是菟丝花,而是一株坚韧的雪松。

她刚生产完,虚弱无比,她一直在强撑,此刻,她脸上血色全无,可是,她就是那么坚定的在轩辕亦面前毫不动摇。

她就是如此顽强、外柔内刚的女子。

他才不要他们的同情怜悯,他们不配。

“啊……”轩辕亦疯了一般的张开双臂狂吼一声,周身的杀气将面纱震碎斗笠啪的一声刺进远处的树干上。

此刻,他们都看清了轩辕亦的全貌,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二十六七的年纪却是七老八十的脸,骨瘦嶙峋好似一个骷髅,双眼赤红犹如雨夜中跳动的火焰,他的衣衫无风自动,青丝变银发在雨中张狂,他周身黑气缭绕,且越来越浓,诡异阴森,所过之处嗤嗤的冒着浓烟,似乎要吞噬这一方天地,他整个人好似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叫人胆寒。

他已经入魔了。

上官幽若手中的折伞也被强大的内力吹散,她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幽儿”轩辕澈赶将她护在身后,然后闭眼手指快速的结成一个奇怪的印,并快速的变幻着。

然后便见轩辕澈周身缭绕着淡金色的光。

上官幽若的眼神有着片刻的惊讶,然后便安然的一笑,眼里闪着坚定,青葱般的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衫。

成魔成鬼,她都陪着他一起。

大片的浓黑和淡金色终于碰撞到了一起,然后碰撞到一起的两道光幕越升越高,霎时间地动山摇,将这一方天地照得犹如白昼和黑夜两个景象,说不出的怪异。

黑暗中,有一道身影被远远的抛了出去,然后,整个轩辕皇宫慢慢的,慢慢的沉入大地,原本巍峨蜿蜒的宫阙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只剩下雨水还继续冲刷着这一方看似平静的土地。

二十年后。

沁阳城作为耀月国的都城繁华程度可见一斑,高档的绸缎铺、酒楼、当铺、茶庄……沿着街道两旁错落有致的开放着,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络绎不绝的行人皆是一派悠然自得,时不时的便有骏马香车疾驶而过。

朋来客栈楼前,醉璃珞将手中的缰绳用力一拉,嘴里“吁”了一声胯下的马匹便停了下来,她一个漂亮的翻身,将手中的缰绳扔给门口的小厮,紧接着抛过去一锭银子,“帮我把马喂饱。”那小厮赶紧伸过手接住飞来的银子和缰绳,抬眼便只看见一角紫纱飞扬。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里乐开花,赶紧牵着马向一旁走去。

璃珞一进去便高声喊道:“掌柜的,来一间可以沐浴的上房,顺便准备几样好菜送到房间。”说着人已经来到柜台前,紧接着又是一锭银子稳稳的落在那留着山羊胡的掌柜面前。

掌柜的正在拨拉着手里的算盘,听见声响便将视线向上看向璃珞,他收起银子,招来一名小厮吩咐道:“带这位客官上二楼右侧第三雅间,提两桶热水上去。”然后又将视线对着璃珞说道:“客官楼上请,菜肴我会吩咐下去,待客官沐浴完便命人送上去。”

小厮:“客官请随我来。”璃珞轻笑着点点头,便转身随着小厮上楼。

待璃珞将自己收拾干净了一身清爽的出来后,便有小厮端着做好的菜肴往她房间而去。

“啊。”一声尖叫在二楼的雅间外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子尖酸的声音:“你这狗奴才,走路不长眼啊。”

那小厮赶紧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伤着姑娘?”他看着洒落满地的饭菜一阵无语。

他端着托盘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窜出来两个人撞翻了他的饭菜?

“对不起就行了,你眼瞎吗?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你知道被你弄脏的这身衣服多名贵吗?把你们掌柜的叫来。”那女子依旧不依不饶的骂道。

叫骂声惊动了整个朋来客栈,他们或在楼下指指点点,或是推开房门探头探脑的看戏。

掌柜的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往楼上来了,他察言观色的看了下眼前的情形,最后视线落在一身红粉罗裙女子身上,“哎呦,这不是欧阳家的欧阳小小小姐吗?欧阳小姐能光临我店使我店蓬荜生辉啊,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店的不是,您看您这身衣裳多少钱,胡某定分文不少的赔偿。”

大家一听欧阳家的大名议论声更大了。

“欧阳家两派分支,一派世代为官,当朝的左相便是欧阳靖;一派传承者世家风范;都说欧阳家的子女各个生得俊美,武功更是出类拔萃,乃人中龙凤,今日有幸见到欧阳家的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就是就是,听说欧阳家的大少爷欧阳轻舟为当朝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欧阳家的两位小姐更是貌若天仙,上门提亲的人更是要将欧阳府的门槛踏破,啧啧啧,简直是声名在外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对欧阳家的仰慕和赞美,听得胡掌柜眉头紧蹙。

掌柜的叫胡满义,胡家世代经营客栈,他接手朋来已有数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曲张。

就像现在,面对像欧阳家这样的大世家,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那欧阳小小听着众人的议论也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是傲娇得不行,她冷冷的看了眼一旁的侍女,那侍女接着说道:“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家小姐这身衣裳可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你要是有诚意就去云衣阁订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胡满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被他收敛起来,一脸为难:“这……。”

云衣阁是耀月国一家高端定制的制衣阁,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从云衣阁定制衣裳,毕竟他们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精湛的工艺,一般人也穿不起;而且,云衣阁不接急单,他们最短的工期是十天,若是复杂一点的朝服喜服一类的,便是得等上三五个月。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不做同样的衣服,也就是说,如果欧阳小小身上这身衣裳真是出自云衣阁,那么云衣阁便不会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这便是胡满义为难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嘛。

欧阳小小身边这侍女唤作秋霞,平日里仗着欧阳家的地位和自家小姐在欧阳家的宠爱跋扈惯了,尤其是听到这么多人对欧阳府的赞美,她心里便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秋霞脖子一伸小脸一仰正要说话,她旁边的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女子懒懒散散的走了出来看着那主仆二人清冷的说道“你们有完没完?”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他们眼里同情的神色,血煞像是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般。

上官幽若看着眼前那个魔怔的人,心情复杂无比。

曾经的他是那般的美好,虽然也有阴柔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让人很温暖,他消失的那八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替他担忧,她想,或许再次见面,他已经跨过了心理那道坎儿,他依旧温暖如初。

只是……

于是,他设计让轩辕冽病危,只是没想到轩辕冽早已立下传位诏书,他一手策划的结果便是让轩辕澈早早的继承了皇位,而且,与诏书一起的还有一纸婚书,便是替轩辕澈和上官幽若赐婚。

那一刻,他所有的坚持和希望轰然倒塌,他失魂落魄的跑出皇宫,一直策马漫无目的的狂奔,数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知道累死了几匹汗血宝马,直到最后累倒从马背上了滚了下去,人事不知。

一晃八年过去了,再听到这声称呼,他依然如此悸动。

上官幽若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刺在轩辕亦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刺得他鲜血淋漓疼痛无比。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宁愿为了他去死也不屑待在我身边,他到底那点比我强,为什么你们所人有都向着他。”血煞在说这话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轩辕澈和上官幽若,轩辕澈拉过上官幽若的手,将她护在怀里往后退。

上官幽若掩去了眼底是悲伤,轻轻的摇摇头;“幽若哪儿都不去,如果澈就这么死了,我便随着他去,今生来世,上至苍穹下碧落,我都要追着他而去,。”她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坚定的说道:“亦大哥,如果下一刻他就要死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阻拦我,不要破坏掉你在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美好。”

轩辕澈猛的抬目看着那个身姿挺拔的女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只是……

终究是不一样了。

看着她放下一身骄傲只为轩辕澈求取一颗千年深海圣血珠,他内心的嫉妒如杂草般疯长。

他想,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等到父皇将皇位传位与他,他便昭告天下,他要娶她为妻,他要封她为后,他要和她坐拥整个江山,他要给她独一无二的无限宠爱。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着自己现在的容貌,他闭眼,流下两行滚烫的泪。

回不去了,全都回不去了。

等他再睁开双眼,眼神依旧冰冷凛冽,“幽若,你若想救他就劝他交出龙凤珏跟我走,你只有这一条路,否则,他必死无疑。”

从那刻起,他便尝尽了爱的苦楚。

他看着她依然灿烂清甜的笑容,却不是为他。

看着她身轻如蝶般的舞剑,也不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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