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青衫

惊了个天了。宋宿咋舌，这老板娘还真敢说，当着他们的面，直呼童暮鸦跟孔夫子老不死的，这郢都人她还真是头一个。

他们一听，脸色一变，憋屈得紧，这人家当着自己的面把先生骂了，可他们却半句话不敢回……

“老板娘，我家先生是有对不住叶师傅的地方，可你这么说他老人家，未免有些……”李晴风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

老板娘笑了笑，好奇地问：“你们回头去瞧瞧，里面的人哪个不是从在地大老远跑来的，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两个老不死的能让他们舟车劳顿，不远千里地跑来郢都，就为了听上一段评书？”

“先不说外地人，咋就说说青鸾先生、朱雀先生、青松先生一干人，他们哪个不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什么时候这些人汇聚一堂，听你们那暮鸦、夫子叨叨不停？”

老板娘毫不留情地说着，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青鸾先生也不生气，就凭叶深的串花儿他就要去听听这次叶深又说了什么干货。

老板娘回头，也不理会气得发抖的众人，恭敬地领着青鸾先生从后门进了酒楼。

青鸾先生这一大把年纪了，也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场面太匪夷所思了……凌乱的华丽……这前排还好，诸多人都有次序坐着，可后面的人，个个像是饿狼一般，有的贴着墙，有的还一个叠着一个，还有的抓着梯子……宋宿眼尖，还瞅见了一些人因姿势的原因双腿都在打颤，可瞧那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楚，反倒是享受极了。

青鸾先生上了楼，坐在了柳诗蕴桌前，二楼终究是个特殊的地方，除了他们个别人，其他人是不许上来的。

宋宿惊讶不已，这就算青鸾先生评书，也没这等场景吧。

他坐了下来，正巧叶深抖了抖衣袍，四下张望着，伸手像衣袖里摸索着，似掏出什么东西，当的一声，清脆地放在桌上，同时口里道：“这一百两小钱，干娘收过了，方才敢说。”

他说完后，又连忙变了表情，扬起折扇来，正色道：“这婆子不知高低，哪里敢接受大郎这黄白之物。大郎见了，心里猜测起来。”

“莫非嫌少？”同时，叶深转着眼珠子，神情疑惑。他又慌忙在衣袖里掏着，似刚才一样，心疼地把东西放在桌上，压低了嗓门，含着笑：“这十两金钱，一并奉纳。若干娘再不收时，便是故意推调了。今日是我来寻你，非是你来求我。只为这桩大买卖，不是老娘成不得，所以特地相求。便说做不成时，这金银你只管受用；终不然我又来取讨，日后再没相会的时节了？我陈商不是恁般小样的人！”

青鸾先生大惊，这根本就是陈商附了身啊！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不用去猜，观众都能知道是什么。

妙啊！他心中大赞，越发惊喜。只是好奇此前又说了什么。

此刻，叶深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来轻抿一口。

青鸾先生愕然，心道，这婆子到底收没收了？众人心头也在猜测，这《珍珠衫》十分精彩，又十分新颖，完全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一个故事。

叶深故意留了一点时间，给人去猜测。

“叶师傅，您倒是快说说，这牙婆收没收呀！就别使扣子了。”

“对啊叶师傅，快说说。”

众人一个比一个心急。朱雀先生与青松先生动作也是出奇的一致，他们身子前倾，盯着叶深。

叶深含笑，挽着袖子，持着折扇，在空中点了三下，缓缓道来：“看官，你说从来做牙婆的那个不贪钱儿？见了这般黄白之物，如何不动火？薛婆当时满脸堆下笑来，便道：大官人休得错怪，老身一生不曾要别人一厘一毫不明不白的钱财。今日既承大官人分付，老身权且留下；若是不能效劳，依旧奉纳。

这牙婆说着，堆着笑脸，四下望望，将金钱与小钱一齐包起，叫声：老身大胆了。

随后，拿向卧房中藏了起来，忙折返回来道：大官人，老身且不敢称谢，你且说甚么买卖，用着老身之处？

……”

店里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叶深那朗朗清脆的声音……

李晴风咬着牙，瞪着眼，还待说什么，老板娘又道：“你们懂得要面子，叶深他就不要了？感情你们觉着，童暮鸦跟孔夫子的很值钱是不是？”

“区区青衣，也敢跟我们夫子相提并论，老板娘你这脑子糊涂了吧。”孔子橡也不愿再憋着，怼了一句。

“没想到童暮鸦那窝囊废，还有这么个徒弟。”老板娘依旧不给他们好脸色。

两家院子的人更是被她的话噎得吱不出声来。老不死的有错？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不死的还是种夸别人的词！

可这“窝囊废”……也没错，朱家父子出了事情，他们童家一声不吭，就连往日的情分也不顾不念。

童家院子、孔家院子的人脸色铁青，可也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老板娘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们九人，笑到：“几位公子，你们的请帖呢？”

请帖？什么请帖？

老板娘与宋宿、青鸾先生都多看了一眼李晴风，“有些什么？”

李晴风咬了咬牙，无论怎样他都要说出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不讲长幼尊卑了。”

“那什么那，就算童暮鸦跟孔夫子他们两个老不死的来了，也进不去！”

额！老不死的！？

九人愣住，纷纷摇了头。

“那还跟来，你们又不是我店里的活计，也不是我养的哈巴狗。”老板娘含笑说着，声音却让人刺骨森森，众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青鸾老先生一听，老脸一红，喜色冲上眉梢，“这个丹阳叶深，怎么地比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还磨人呢。”

口上虽是这么说，可脚步却徒然加快。宋宿赶紧跟上。

“这个……老板娘，我们是暮鸦先生跟夫子门下……”

夏朝歌还没说完，老板娘就不屑道：“童家院子孔家院子，老娘知道，不用你们提醒。”

“那……”孔子橡露出喜色。

来人除了老板娘，还能是谁。

“老板娘，你看看这个？”青鸾先生指着门口，“我这进不去了，该如何是好呐？”

老板娘盈盈笑到，脸上的两个酒窝仿佛装了甜酒似的，“老先生你别急，叶深早就知道老先生一定会来的，您跟我来，我领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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