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珍珠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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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噗嗤一声打开折扇,微微一扬,撩起袖子来道:“话中单表一人,姓蒋名德,小字兴哥,乃襄阳里枣阳人氏。父亲叫做蒋世泽,从小走熟广东做客买卖。

因为妻房罗氏死了,单单留下个兴哥,年方九岁,别无男女,这蒋世泽割舍不下,又绝不得广东的衣食道路,千思百计,无可奈何,只得带那九岁的孩子同行作伴,就教他学些乖巧活计。

看官们快瞧瞧,这孩子虽则年小,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行步端庄,言辞敏捷。聪明赛过读书家,伶俐不输长大汉。人人唤做粉孩儿,个个羡他无价宝。”

王公未肯应承,当日相别去了。众亲戚等安葬事毕,又去撺掇兴哥。兴哥初时也不肯,却被撺掇了几番,自想孤身无伴,只得应允。请原媒人往王家去说,王公只是推辞,说道:“我家也要备些薄薄妆奁,一时如何来得?况且孝未期年,于礼有碍,便要成亲,且待小祥之后再议。”媒人回话,兴哥见他说得正理,也不相强……”

叶深说到此处,众人已经全都入了迷。店里的人起先还担心叶深驳口,却没想到越说越精彩,虽说都是些家常事,可这人们就喜好听些乡里八卦,众人越听越觉这评书接地气,脑子里也只闪得出几个“好”字。

此刻,店外却又有来人,孔家院子的马车跟童家院子的马车相继而来。童家院子老二夏朝歌、老三李晴风,童必尊及童五几人,他们都着一身暗青衣袍,在衣衫上,隽秀着一头精巧的灵鸟;孔家院子的孔子橡、孔子笃、孔子久、孔子修、孔子惩也都身穿白色衣袍,衣袍领子都绣着“孔”字。

“哟,怎么孔家院子的也闻风而来了?”童必尊开口说到,他那自傲的态度像是不论何人都一模一样。

孔家院子的纷纷轻笑,只听那孔子橡缓缓道:“夏朝歌,你这师弟是看不起我孔家院子是么,要不要今天我们比个高下怎样?”

作者 三苦书生 说:这出《蒋兴哥重会珍珠衫》话本选自《喻世明言》,感兴趣的可以去看。

却说蒋兴哥跟随父亲做客,走了几遍,学得伶俐乖巧,生意行中,百般都会,父亲也喜不自胜。何期到一十七岁上,父亲一病身亡。且喜刚在家中,还不做客途之鬼,兴哥哭了一场,免不得揩干泪眼,整理大事。殡殓之外,做些功德超度,自不必说。

七七四十九日内,内外宗亲,都来吊孝。本县有个王公,正是兴哥的新岳丈,也来上门祭奠,少不得蒋门亲戚陪侍叙话。中间说起:兴哥少年老成,这般大事,亏他独力支持。因话随话间,就有人撺掇道:“王老亲翁,如今令爱也长成了,何不乘凶完配,教他夫妇作伴,也好过日。”

叶深继续拍案道,“蒋世泽怕人妒忌,一路上与人提起,都不说是嫡亲儿子,只说是内侄罗小官人!原来罗家也是走广东的,蒋家只走得一代,罗家到走过三代了。那边客店牙行,都与罗家世代相识,如自己亲眷一般。

这蒋世泽做客,起头也还是丈人罗公领他走起的。因罗家近来屡次遭了屈官司,家道消乏,好几年不曾走动。这些客店牙行见了蒋世泽,那一遍不动问罗家消息,好生牵挂!

今番见蒋世泽带个孩子到来,问知是罗家小官人,且是生得十分清秀,应对聪明,想着他祖父三辈交情,如今又是第四辈了,那一个不欢喜。

此刻,他们更加惊恐了,几人纷纷替叶深担忧,这说财气酒色也就算了,怎么还说了这“色”呢,说这色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淫人妇”!这不是不把教条伦理道德放在眼里么?乖乖,这叶深不是要作死么!

“这叶深,胆子忒大了。”见东王、司败脸色阴沉,诸葛玲珑赶紧怒道了一句,他眼神里飘忽不定,似在替叶深转移着两位大人物的注意力。东王、司败两人何等目力,岂会看不出来,可都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颔了颔首。

这底下人的精彩,叶深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继续扬着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响亮一些。

众人竟是随着叶深的手,扭着头果真瞧去,经他这么一描绘,仿佛那活脱脱一个精巧小孩站在他们眼前。

“不得了,不得了,”几个大家心里震惊,这叶深的开脸儿也说的如此精妙,比起前次说的串花儿不知道高妙出多少倍。

他师父板着脸,突然轻斥一声:“好好听,好好看,好好学。”

章平赶紧应诺,仔仔细细听,仔仔细细看,仔仔细细学。

“看官们,今天儿,趁着这个闲暇日子,听我说《珍珠衫》这套词话,可见果报不爽,好教少年子弟做个榜样。”

峰回路转,众人一听,顿时才醒悟过来。诸葛玲珑、柳七笙等人暗自拍手称妙,这个扦关儿实在太妙了,简直就是活着的教科书嘛!

“你们怎么就不给他把把关呢。”朱雀先生低声道。

可他们仍旧仔细听着:“说起那这酒色财气四字中,总到不得那“色”字利害。眼是情媒,心是欲种。一开始呢,牵肠挂肚;等事了了,丧魄销魂。若你遇的不过墙花路柳,偶然适兴,这也不怎地;可这其间生心设计,败俗伤风,只图自己一时欢乐,却不顾他人的百年恩义,──假如你有娇妻爱妾,别人调戏上了,你心下如何啊?古人有四句说得好:人心或可昧,天道不差移。我不淫人妇,人不淫我妻。”

在座的各个听出味道,在此就出了个大关节,不由得全都拍起手来,这等评书方法,峰回路转,有起有伏,简直让众人震惊。再者,他说的这个《珍珠衫》,可是新鲜玩意,这话本他们可从未听闻过啊。

东王、司败两人一听,咦?怎么就变教书育人的活料子了呢?这可不是,刚才还“酒色财气”,现在就成了“好教少年做个榜样”!他们脸色舒缓过来,惊叹这叶深的胆量之余,也不得不佩服他这首扦关儿耍的漂亮。

“师傅,他……”章平也微微一惊。

“仕至千锺非贵,年过七十常稀,浮名身后有谁知?万事空花游戏。休逞少年狂荡,莫贪花酒便宜。脱离烦恼是和非,随分安闲得意。”叶深摇头晃脑地念叨着,“这首词名为《西江月》,是劝人安分守己,随缘作乐,莫为“酒”、“色”、“财”、“气”四字,损却精神,亏了行止。求快活时非快活,得便宜处失便宜。”

他讲及此处,众人纷纷点了头。唯独几位大家脸色突然间变了,这“酒色财气”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极尽避免的东西,这叶深却一开始,就把自己推倒了风尖浪口上……

“这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诸葛玲珑有些痛心,他早已经叮嘱过叶深多少次,评书这东西一定要远离酒色财气才行,否则容易召来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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