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变卦
“哦~”吴长意用罕见的玩味拉长了话语的音调，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拎着酒壶，似笑非笑盯着吴烨。
这几个问题，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吴烨却有些发愣，他偶尔也有后知后觉的时候，不明白这几个问题为什么能让吴长意如此玩味。
“你可想好了？”
不用听到吴烨的回答，吴长意就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
他们兄弟两人饮酒直到第二天凌晨。
虽说吴烨一直对吴长意有戒心，但吴长意的酒量到底比吴烨高上一筹。
将吴烨彻底喝倒以后，他整理衣衫，给倒在桌案上的弟弟披了件大氅，给他留了个字条，离开凉雾山。
他说，他要回青丘了。
四月的清晨山间凉意很盛，吴长意吹着晨间的清风，酒也醒了不少。
他的确很觊觎那枚三万年丹元，但眼下已不仅仅是个人类生命是死是活那么简单，而是自己亲弟弟不仅对这个人类产生了依赖，还对她动情了。
他不能破坏弟弟这份感情。
他再追求力量，再追求飞升，再追求人狐一战的促成，也要忍下来。
大不了过个几十年，等那人类死了，他再收了那丹元也不迟。
既然暂时没打算再对梨花精三万年丹元出手，他留在这里也没用了，索性今日就回青丘。
下山路上，想起人间长安城不错，反正也在凉雾山附近，就顺路去溜达溜达。
刚走进长安，正是赶早市的时辰，街上纷纷扰扰，全是菜味鱼腥味马尿味，他觉得气味难闻，嘈杂不休，干脆打消念头，准备回青丘。
刚走没几步他探查到附近有妖力和灵力的波动，他走近某处人家屋后的死角一看，几个天师正围着一个妖怪。
这三个天师的年龄都很小，看来还未过成年祭奠那条线。
那个小男孩则是猫妖，而且还是刚刚幻化成人形的猫妖，妖力孱弱，是未成年天师练手的好选择。
未成年天师，顶多也是教训那小猫妖一顿，并不会如何。
吴长意也就没有出手相助同类的打算。
小猫妖被天师步步紧逼，他只是觉得人间的麦芽糖好吃，时不时会偷点银子偷跑出来买，哪里想到会碰上天师？
小猫妖哭着，眼泪一直在流，声线还有孩童的奶气：“对不起，我以后不来玩了，我从没有害过人，你们放过我吧。”
三个天师中有一个是小女孩，她首先觉得不忍：“这么小的猫妖，也的确不像是能害人的样子。不然我们再去找别的妖怪吧。”
“不行，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完成任务了，如果今天再不带一只妖怪回去，师父就要把我们三人扫地出门。”
“现在才刚到清晨，离日落还有六个时辰，我们再去找，肯定会有的。”
为首的男孩说话了：“放过他？我们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是很小，没错，但是我们天师的目的是什么？”
另两个孩子迟疑一番，回答道：“杀尽天下妖。”
“没错，老虎小时候还容易被错认成小猫，但长大后，我们人类要制服它又得花多少力气？不能因为它小，我们就要放过它！”为首的孩子抽出匕首。
“可是……”
小猫妖一看三个人没打算放过他，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反噬一把，那样些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
小猫妖变回自己的本体，然后扑上去，一口咬伤了为首男孩的手腕！
为首男孩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带着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刚才想保护的妖怪，转眼它就能袭击我们。”
他提起猫妖的后颈，也不顾它乱挠乱抓，一刀割断了它的喉咙！
小猫妖挣扎几下，不动了……
血流出来，为首男孩命令其余两个小孩道：“你们快点拿瓶子出来，这些血我们可以拿去换银子的！”
三个天师手忙脚乱的把瓶子收集好血液，离开时，小女孩看着小猫妖刚才掉在地上的麦芽糖，悲哀的叹了口气。
站在暗处的吴长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一直觉得人类恶心，不是没有道理。
那么小的天师面对那么小的妖怪，竟然还能不留情面，毫不手软，一刀毙命！
吴长意握紧拳头，恨的咬牙。
这就是天师！
这就是人类！
就像天师毫不犹豫杀了猫妖一样，他亲手杀了那三个天师。
吴长意离开长安城后回头往凉雾山走！
“但是妖不同，在漫长岁月生涯中，他们是绝对不会忘记那毫不动摇的心情，怀抱爱恋生活上百上千年是非常自然的事。所以我们从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心。”
“而向某位寿命浅短、飘忽不定的人类求爱，对我们而言非常危险。”
“弟弟，你知道人与妖的爱恋为何是禁忌吗？”吴长意突然语重心长道。
这点吴烨还真不清楚。
“人的一生区区数十年，他们寿命浅短，没有执着于一件事物的闲情。”
动不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以前说过冬天时她喜欢占你的床，和你一起睡。你什么时候想办法让她回房间自己睡的？”
“两年前。”
——自己弟弟竟然动情了。
还是对一个半妖，有一半人类血统的人。
“在人类看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之间只能亲如父子，却不能有任何男女之情。”
“妖族不讲究。”
因为她嚷嚷冬天怕冷，但是她大了，不能总跟他共处一室，所以他两年前专门去找了暖魄珠给她，让她冬天回房学会自己睡。
“如果现在有个人类男子和你徒弟心心相印，郎有情妾有意，你徒弟说要嫁给他，你会把那男的怎么样。”
就连和田梨梨相处，也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妹妹接触的第一个女性。
说白了，他空有一身修为，但是本人却很纯情。
田梨梨如果真的和个男人手牵手回来，光是想象那场景吴烨就觉得怒火中烧，他简短回答：“撕了。”
“你徒弟如果说要嫁给你，你会娶吗？”
吴烨这次愣了愣，但老实回答：“会。”
“你不愿她离开，要把她带在你一人身边，不是动情是什么？”
“这……”他知道哥哥一向风流，在情场上是一把好手。
但他从小调皮捣蛋，长大后为阻止吴长意花很多时间学习、修炼，自然也没心思去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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