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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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问道:“不知世子和沈公子此番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浩漫见景安又冷着一张俊脸,认命地上前,“老太君客气,我们此行是来给贵府公子问诊的。”说着指了身后的药老,“这是世子府上的神医,药老。”

叶惜容立即看向药老,他看起来已经六十多了,蓄了一撮山羊胡,整个人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那种世外高人。

药老不明所以,心心念念想要回去捣鼓花草,应了一声,“嗯!”

沈浩漫没忍住,噗嗤一声,叶惜容回头望向世子爷,心说世子爷还能缺钱?

景安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淡定与她对视,良久,点了点头。

叶惜容心中无语,行了一礼,道:“神医大恩,日后必定登门道谢!”她本就没打算用世子的药,日后还需找世子合作,先拿个登门的理由再说。

景安不知她心中所想,一时气闷。怎的?药老是他的人,谢药老不谢他,叶惜容忒分不清主次。

老太君盛情邀请几人在叶府用膳,景安心中不快自是走了,只说让药老过几日来复诊。叶鸿毅回了景山院,叶惜容本想跟去,被老太君留了下来。

“容儿,毅儿和世子素昧平生,他怎么会特意派神医给毅儿治病?”老太君问道。

叶惜容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回祖母的话,今日惜容和毅儿出门踏青,偶遇世子爷,世子提起爹爹,很是感慨。看了毅儿一眼,说是不能让故人之后早夭,于是让沈公子去他的府邸请神医,又说送毅儿回府,这才分了先后。”

叶惜容把一切都推在了自家那个多年未归的爹爹身上,反正老太君也不会去询问世子是不是真的认识她爹。

“老大竟然认识世子?”叶老太君这回真的惊讶了,她本以为老大在军中没有什么反响,估计过几年得个七品小官就得回来,没想到还认识了世子这种人物。

叶惜容想了想道,“景安世子早年随父从军,爹爹也是投效在靖王军下,认识也不奇怪。不然,世子也不会特意送神医过来帮毅儿医治,又亲自送毅儿回府。”

老太君仔细想了一下,也对,不然没办法解释景安今天的所作所为。景安世子不近女色,后院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世子能帮毅儿,是毅儿的福分,只是这事不必在外人面前提起,免得给世子招惹事端。你回去之后用心读书,勤勉一些,日后选秀也好谋个出路。”老太君道。世子仅让神医过来开了方子,连药费都不包,估计只是一时兴起,当不得真。

仪凝香陪在一旁,心里自是翻江倒海,但她不是叶惜月那个蠢的,脸上一派温柔不变,附和道,“老太君说的是,以前不知容儿如此厉害,日后选秀咱们一道,也可互相帮扶一把。若是能一起中选,那是天大的喜事。容儿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问姐姐。”

“谢谢香儿姐姐。”叶惜容也是一脸笑容,心知仪凝香心里恨不得生撕了她。

选秀并非只是给皇帝选妃,皇子王孙身边的女子也是可从选秀中来的。选秀最重要的,是给天下闺秀分品定级,一是展示自己才貌德艺,以期来日飞上枝头,二是给皇族宗亲、朝廷大臣、权贵子弟们一个参考,好挑选合意的女子。这已经成为了女子们身价名声的一道标准,而能够迎娶选秀中品级高的女子,夫家也脸上有光。

前世叶惜容也是参与了选秀,可惜半路上被人暗算失了清白,再也没有入选的可能。没了品级的女人,虽是受几个皇子追捧,却也是万万进不得家门的,只是个玩意儿而已。

此次选秀,皇上是交给景安世子和穆王一起监管。景安世子分管江南一块,所以江州世家都在巴结他。

在爹爹没有回来之前,她就得步上选秀的路程,先行进京布下暗线,以免重蹈覆辙。

不过距离选秀还有些时日,她先要把叶家这个后顾之忧收拾妥当。

仪凝香看着叶惜容的身影,心中恨意翻腾。互帮互助?她要让叶惜容身败名裂才是真的!

……

海宁庄内。

景安捧了茶与沈浩漫对弈,药老在一旁鼓捣自己的花草。

忽然听得景安开口问道:“叶鸿毅寒毒根除需得多久?”

药老头也不抬,“一月有余。”他想了想又道:“若是快些也可,他这寒毒不似世子的麻烦,根除的快。”可不是他故意拖着时间,不根除世子的寒毒。

景安知道他想岔了,“本世子知道。”说着又下一子,堵了白棋生路。“叶家那个,拖个一年半载的也无不可。”

药老惊得抬头看他,“医者怎能拖延病情?再说了,老头子可不想挂心两个人的病情,没得心烦!”

“今年的罗浮春大概是好了,就是不知送谁。”世子见沈浩漫仍在思索,闲闲的说道。

“咳……叶家小子的病情复杂,还是稳妥一些的好。”药老最喜罗浮春,景安抓的是他的七寸。

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

九酿葡萄春,朱门金叵罗。

月照芳春酒,无忘酒共持。

一尊春酒甘若饴,丈人此乐无人知。

药老定下了罗浮春,又道,“方子里有味药引难得,估计叶家买不到。”

“哪个?”景安微微皱眉。“算了,我库里有就先用着,没有的让他们去找。”

药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您库里倒是有,可那是皇上赐的,就那么一小株!”

“我又用不着,让锦一拿去吧。”景安摆摆手,不以为意。

药老嘟囔着世子刚刚还说不包医药费,结果白送人家一个天材地宝,他都心疼!

“明儿个你去复诊,跟叶大小姐说明白,她弟的情况她得清楚。”说完景安捡了本游记就走了。

沈浩漫在琢磨棋局,听了一耳朵,心想世子爷转性了?见他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世子爷,您就算把叶惜容卖了也不值一个药材的钱啊!”

“她值。”景安倒是笃定,“京城里边那几个,估计都得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沈浩漫惊得下巴都掉了,世子爷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京城里边的事情,难怪自己下棋总也赢不了。

“有劳神医帮忙,小女子感激不尽。”叶惜容言辞恳切,见他如此容易就写下药方,心里激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景安见她对待药老如此殷勤,与在自己面前判若两人,凉凉的道:“药老,不包药费,知道吗?”

不过老太君反应很快,立即感激说道,“我孙儿自幼寒毒缠身,身子虚弱,遍请名医都没什么起色。如今能得神医医治,总算是有了希望。谢谢世子爷!谢谢沈公子!谢谢神医!”将一行人请了进来。

“老太君不必客气。”景安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惜字如金。

药老自是坐下诊脉不提,问了先前病情,看了最近吃的方子,不多时便写了药方,又抱着一个药篓子在世子身后站定。

原来沈浩漫在亭子里等了没多久,药老就抱着一篓子花花草草回来了。两人都不会武功,只好派人回去取了马车再走,这才姗姗来迟。

“咦,这是做什么?”沈浩漫打开车帘就看到这一幕,见叶惜月一脸狼藉,啧了一声,“世子跟你们开玩笑呢,还不快扶你们小姐起来?”路上已有暗卫禀报了情况,他倒是看不起叶惜月这番德性,只是世子的名声还是要顾的。

叶府众人赔笑,心下腹诽,哪有人开玩笑把别人身家性命都带上的?

上辈子从未听过的神医,居然拜在景安世子门下。

“看病?”老太君愣住了,不明所以看了看叶惜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叶鸿毅。

“饶命啊!老太君饶命……娘!娘亲救救我,祖母要打死我……”叶惜月哀嚎着被拖了下去,场面极其难看。

何采灵没有说话的机会,被两个嬷嬷捂着嘴带走。

老太君见周围人越来越多,气叶惜月丢人非得在家门口丢,怒道:“这逆女冲撞了世子的马车,对世子不敬,欺负嫡姐,实在是顽劣不堪。来人,把叶惜月拖下去大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月儿是要没命的!”何采灵匆匆赶来,就听到如此噩耗,惊得大叫一声。

心底的害怕逐渐变成屈辱,她知道自己惹不起景安,一腔恨意全算在了叶惜容头上。

此时又有一辆马车行来,其上却是沈浩漫的牌子,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老太君见了她更是生气,“上次罚她禁闭一月,如今才几日,谁把她又放出来的?!何氏管教不力,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一下何氏也被牵连了进去。

叶惜容心中暗叹世子威名赫赫,吓得老太君如此重罚,叶惜月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

“还要本世子再说一遍?”景安见叶惜月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眼中杀机尽显。

老太君深知这事如果不按照世子说的办,不仅是叶惜月,整个叶家都要跟着倒霉,立即怒道:“逆女,还不跪下!”

叶惜月早被景安眼中杀机吓懵了,听见老太君一吼,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连忙磕头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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