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如磐石随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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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声,缓缓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侧身躺下,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细碎的雨声。

良久,有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溢出,悄无声息的渗入了蜀绣软枕内。

翌日,天色微亮苏卿便被侍书唤醒了。

旁边的侍书正在为苏卿挑选进宫的衣服,闻言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小姐,侍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侍琴便把事情跟她讲了,侍书气得俏脸涨得通红:“这小贱蹄子,故意不让那个小丫头吃药,若是耗死了那个小丫头,岂不是要传出我们小姐刻薄下人的名声了?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卿淡笑一声:“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还没有人能算计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是这件事先别声张,特别是侍书,你那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也该改改了。我后面自然会慢慢收拾她们。”

侍书缓了口气,才挑了一件鹅黄色的三金连镶刺绣团花凤仙裙,并着明黄色秀金花卉束腰:“小姐,这套裙子是夫人吩咐新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换这套庄重一点的吧。”旁边的侍琴指着旁边那套水蓝色镂花蜀锦长裙,搭着月白色对襟暗纹纱衫,“正好与太后娘娘送的那套翡翠头面配得上,也可以显示咱小姐对太后娘娘的恭谨。”

“果然好。”侍书看了看,也觉得侍琴的意见好。

苏卿一眼扫过去,不由得微微发怔。历史果然是会按照原来的轨迹一点点前进吗?她记得当初入宫时,也是穿的这套裙子,带的那套翠玉头面。

梳妆完毕,已经快到辰时了。

一顶小软轿将苏卿抬到了将军府门口,门口停着一辆明黄色的双驾马车,红色的车辕,黄色的车帷,马车后面还跟着十来名穿着飞鱼服的禁卫军。

有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见了侍琴和侍书两人扶着苏卿下了轿,立刻将一张红色的脚凳放在马车旁,恭敬道:“苏大小姐,请上车。”

苏卿对着那名男子微微颔首,在侍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旁边的侍书也立刻塞了几个沉甸甸的金锞子在那名男子手里,微微笑道:“公公辛苦了。”

那名公公得了赏赐,心中自然是高兴:“能为苏小姐跑腿儿,是咱家的福气。请吧,太后娘娘已经在宫里面等着了。”

马车里面的布置非常宽敞,铺的是垫着鹅羽的坐垫,用云锦缝的面。里面还有固定在侧壁的小桌子,上面摆着茶杯点心。

桌面设计得非常精巧,可以将茶杯嵌于桌面固定,而不至于让茶杯中的茶水泼洒出来。赶车的也是宫里的老把式,既快又稳当。

桌上的几碟子小点心也很用心,精致异常又清香扑鼻,旁边摆着银叉子和银勺子,苏卿看着却没什么食欲。

马车行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在宫门口略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宫内驶去。

“小姐,那好像是王丞相家的马车。”忽然,侍书低声从窗口的间隙瞥见了外头另外一辆马车,低声对苏卿道。

侍琴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才道:“太后娘娘昨儿已经单独召见了咱们夫人,今天若是再单独召见咱家小姐的话,总有闲话传出来。若是多找些世家贵女,也不必引人嚼舌。不过你看丞相家是自家马车送人入宫,咱家小姐是宫里的车接进去的,孰胜孰败,明眼人总是知道的。”

苏卿淡淡的瞟了一眼两个丫头:“入宫了之后,不可妄言。”

侍琴笑了笑:“是奴婢失言了。”

旁边的侍书吐了吐舌头,也不说话了。

“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安和。”侍琴回答道,“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欺负旁的小丫头倒是心狠手辣。若不是我后边儿又叫人领了位老大夫进来给那个小丫头看诊,那小丫头恐怕是挨不过今天的。”

“哼,我还真是小瞧了苏雪柔了。”苏卿冷笑一声。

苏卿在红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面带着几分倦色的自己。

侍琴进来,挥退了房间里的小丫头们,看到人都已经走远了,这才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柄犀角鬓梳,一边为苏卿打理长发一边低声道:“小姐,昨儿那个小丫头让碧珠送回去以后,碧珠就让门房去外面找大夫了。大夫给那个丫头开了服药,不过,有人把那个小丫头的药给扔了。”

苏卿微微眯上桃花美目,轻声问道:“是谁?”

却只有窗外月影摇曳,满室寂然。

外间的侍琴闻声立刻提着灯进了里间,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后,担心的询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苏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回答,这里并不是梦里金碧辉煌的凤仪宫,床上也没有另外一个男人,但是为什么当她察觉这一切都是梦的时候,心底会有一丝隐约的怅然。

几个小丫头端着热水毛巾进来在房间里一字排开。

“小姐,今儿您还得入宫见太后娘娘,需要早些起来。”侍书扶着苏卿起身洗漱。

她有些嘲讽的看着杯子里的水面上倒影的自己的眉眼,自己还真的是死性不改啊。嘴上说着不爱了,但是一梦到那个人,心底深处却依旧抽疼。

真是贱胚子。

“呀,外头下雨了。”侍琴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过去把在风里来回吹动的窗户关上,“安喜这丫头做事总是粗心,晚上也忘记了关窗,若是把小姐冻着了,她怎么担待得起?”

回头看到苏卿还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她又走过去把锦被提了提,轻声问道:“小姐,要喝点热茶吗?”

男人在床边望着苏卿良久,才俯身在苏卿的眉心落下了轻如鸿毛的一吻。

苏卿在梦境中似有所感,猛然睁开双眼:“皇上?”

苏卿微微颔首,侍琴便立刻去外间提了一直坐在火炉上的铜壶进来,为苏卿倒了一杯热茶。

捧着微微发烫的细瓷杯,苏卿挥挥手示意侍琴退下,自己则靠在床头,眨也不眨眼的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房间里点着安息香,能够助人入眠,清冷的香味一点一点的在房间里蔓延,却丝毫也撩拨不起苏卿的睡意。

苏卿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像是有人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眉眼,不由得蹙眉往旁边转了转头,但是依旧没有避开那只带着些微凉的手。

“皇上,别闹了。”苏卿在半梦半醒间咕哝了一句,顺手将那只手推开,果然,那只手忽然就停下来了。

一名面目俊美如神祗的男子坐在床边,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侧躺在床上的苏卿,许久之后,才颤抖着伸手,如获至宝的将手贴在苏卿的侧脸上,像是触碰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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