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说吧，你想让老夫帮你做什么？”

罗天桥指了指牌楼后面的小镇，问道：

“这个镇子上的禁灵阵法是不是前辈布置的？”

“找人？谁？紫婴期修士？还是元婴期的修士？”

按照修为等级的划分——炼气、筑基、结丹、元婴、紫婴然后就是化神期的顶级存在。罗天桥也不太明白那血色面具的女人是什么修为，但他可以肯定那女人的修为绝没有到筑基，顶多就是一个炼气上的高手。

“应该不是，最多筑基。”罗天桥回答。

“哈哈！筑基小修士而已，不打紧！你确定要我帮你找这个人？”

罗天桥点了点头。

“你可想好，我只帮你一次。”

罗天桥还是点了点头，“请前辈帮我找到这个人。”

“好，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讲讲这人是谁？”

罗天桥从他和张鸿楷从青山门押运货物出发开始，一直讲到自己被张鸿楷救出。中间的过程他尽量讲得细致一些，希望能给老者提供更全面的信息。

老者听完了罗天桥的讲述，点了点头，说：

“你过来。”

罗天桥先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把自己对老者的怀疑抛到了一边。他生怕自己的迟疑惹怒了老者，到时候这位“观仙散人”大修士的助力恐怕就要不翼而飞了。

罗天桥乖乖地走了过去。

只有半米高的老者飘在空中，伸出小手放在了罗天桥的眉心上。然后他感觉自己眉心突然一阵冰凉，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起了那天在林道中发生的一切。画面细致得让罗天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候。

回忆到张鸿楷把他扶上马结束。

老者把手收回，罗天桥结束回忆，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

“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找到这个胖小子？”

“嗯。”罗天桥点了点头，“如果……”罗天桥不忍心说出下面他要说的话。

老者明白罗天桥的意思，替他说道：

“如果那个胖小子已经死了，就帮你把这女娃娃杀了，是不是？”

罗天桥看着老者点了点头。

“没问题，看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份上，老夫就先把你的事情办了再离开。”老者指了指躺在草地上的醉汉，说，“镇子最北边有一个破烂小院子，就是他家。你帮我把他送回去。然后在那里等我的消息，日落之前保准给你回复。”

“谢前辈！”罗天桥抱拳给老者行了一礼。

“不用谢我！这是老夫当年发过的誓言，必须得做。”

说完话，老者就化作一道青光向上飞去，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罗天桥搀扶气醉倒在草地上的男子，男子依然醉着，嘴里还“咕噜咕噜”地说着话，还不时地“呵呵”笑两声。

男子醉得如同一摊软泥。罗天桥把他背在背上，他的右手也不知道勾住他罗天桥的脖子了。罗天桥一个小身板，刚把男子背上，男子的身子就往下滑。罗天桥最后连抱带拖，好不容易才把男子送回了镇北面的小破院子里。

院子是真的破。围在远在外面的篱笆早就被人拿走当柴火烧了，院子的菜园子也只能看见一个大体的形状，约略知道这一小块地方曾经被人拿来当作菜园子使用。三间瓦房残破不堪，罗天桥能通过外面摆放的东西认出来最西边的那间是灶房。东边那间房子跟中间的堂屋客厅连在一起。

罗天桥推开堂屋的门，灰尘就从门缝上扑面而来。房间里的家具摆放得很整齐，只是全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书架上的书本也都已经被虫蛀得破烂不堪。

罗天桥在东边的里屋找到了一张床，木床只剩下了一个床架子。罗天桥就把男子放在上面。等到男子躺好后，罗天桥才发现，男子竟然苍老了许多，才一会的功夫，男子就从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变成了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头，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

罗天桥想起来观仙散人说他被封印在这个男子体内两百多年了……

两百多年，时间在男子身上再次流逝时，岁月消逝的速度也变得快马加鞭。两百多年……

罗天桥看着男子躺在自己的床上渐渐衰老，胸口的起伏渐渐消失，死亡最终带走了男子。或许是观仙不忍看着男子老死在外面，所以才让罗天桥把他带回了这个院子，这个曾经的他的家。

罗天桥在屋子里找了一张篾席，把只剩下一堆皮包骨的男子裹住，埋在了院子里。罗天桥找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牌子，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想不起来该在上面写什么，干脆给男子立了一个无字碑。一座简易的坟墓成了男子最后的归宿。

罗天桥站在院子里等着老者的消息。此时的夕阳正带着柔和的橙红色铺在他的脸上，周围没有其他人家，除了房子后面林子里的一片虫鸣，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哥哥！”一阵童音传来，罗天桥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扎着小辫子跑了过来。男孩一手拿着一根竹签在嘴里咂着，罗天桥估计之前这竹签上串着什么好吃的。男孩的另一只手举着一张纸条给罗天桥看。

男孩跑到罗天桥的身边，喘着气说：

“哥哥，刚才有个老伯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罗天桥给男孩说了一声“谢谢！”后接过了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繁体汉字：

鎮東桑樹上有你想要的。

罗天桥想问问孩子是哪个老伯伯给他的字条。可是孩子已经小跑着离开了。罗天桥收了纸条，又看了一眼旁边凸起的坟墓。轻叹一声后踏着晚霞离开。

镇东果然有一个枝叶繁茂的桑树，粗大的树干上顶着一树鲜亮的绿叶。罗天桥走到桑树底下，抬头往上看，发现有两根粗壮的树枝中间夹了一个棕色的木匣子。

罗天桥看着木匣子，脑子里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他是一只蝙蝠，吊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颗头颅。

罗天桥感觉自己后背发凉，总觉得后面有人。可等他回头去看时，后面又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要怕。罗天桥对自己说。

他抓住了匣子上的扣环，慢慢地抬起来。

在一股血腥味里，罗天桥真的看见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一张美丽白皙的面庞上带着惊讶，双眼圆睁，死时未能瞑目。

“哇！”罗天桥胃里一阵翻滚，秽物就顺着食道翻滚上来。

这是罗天桥第一次看见死人的头颅，他之前不是没有杀过人，甚至说他的手法比斩首还要残酷。可那是戒指赋予他的能力，况且火化之后只会留下一堆白灰，绝不会像这样，留下令人恶心的事实。

罗天桥赶紧盖上匣子，在旁边吐了又吐。

半年？半年的时间黄花菜都枯死了。

“不，不用了。前辈能帮我找个人吗？”

“那前辈能把这个法阵解除吗？”罗天桥问。

老者又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没有恢复实力。这个法阵不是轻易破掉的。等我恢复到破阵的时候，估计得半年的时间。小子，你想让我帮你破阵吗？”

罗天桥本来就是一头受了惊的麋鹿了，耳边又突然来了一声喊声，吓得他“哇！”地大叫一声，猛地往旁边跳过去，双拳赶快在胸前摆好姿势。

“你是谁！？”罗天桥大喊一声。

“吼什么吼！”老者慢慢飘近罗天桥，“老夫观仙，你可听过？”

老者摇了摇头。

“这个阵法就是一个混蛋当年为了防止我冲破醉汉身体的封印而设置的。”

“刚才掐我的右手是不是……”罗天桥不好明说，只能尝试地问。

“没错，是老夫。老夫当年被人封印在男子体内，只能趁他没有意识的时候才能操控他的一只右手。老夫在此地等了两百多年，可那些被老夫吸引过来的人不是被吓了一跳，就是把醉汉当成了神经病。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带出小镇的，而且你还是个修士，虽然体内灵气不多，只能让老夫恢复到如此样子，不过功劳已经不小了。

“观仙？观仙散人？”罗天桥问。

“没错，世人传说的观仙散人就是老夫。”

“啊——”罗天桥双手撑起身子，坐在草地上，两只拳头横在自己的身前，大声怒骂，“混蛋玩意儿！”等他稍微愣了愣神后，发现醉酒男子不再有动静，罗天桥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子。

“哎！小子！”漂浮在空中的老者喊了一声。

“我听说你不是早就失踪了……前辈在这干嘛？找晚辈有什么事吗？”罗天桥的两只拳头依然放在胸前，时刻警惕着这个飘在空中的大号萤火虫。他猜测自己的灵气估计是被这老头吸收掉的，但是“观仙”的名号在这放着，罗天桥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夫当年在这醉汉意识里对天发过誓，凡是能把我解救出来的人，我便会答应帮他做一件事。小子，你快说吧！是要我帮你杀人？还是帮你抢别人的宝贝？”

解救？罗天桥看了一眼醉倒在草地上的男子，这老者被封印在醉汉身体里？

罗天桥晕倒在草地上，依然趴在醉酒男子的身上。浮在空中的老者慢慢地飘到他的身边，用青光组成的一只小脚踢了踢他。

“哎！小子！醒醒！”半米高的老者双手负后腾在空中等着罗天桥醒过来。

被老者踢了一脚后，罗天桥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一阵电流“噼里啪啦”的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然后集中在他的心脏位置。电流猛地扎进他的心房的时候，罗天桥突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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