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不堪。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的眼睛剧烈疼痛的时候。周围所有的景物，不管是高台还是池水，或者水池外无边无际的平地，全都消失无影。就像雾气在阳光下，迅速蒸发。

罗天桥只听见周围渐渐传出了尖叫声，有人在兴奋的高呼喊叫。他的眼珠子疼得厉害，更本睁不开眼。罗天桥不知道这些高呼喊叫的来源是谁，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他只听见耳边有风声，“呼呼！”的响，像是有人拿着旗子在耳边挥舞。罗天桥忍着疼痛分心留意着周围。是友，最好。但要是敌，他就算凭着条性命也要反抗。

“是。”罗天桥回答。

男子右手一动，一团青光出现在他的手心里。男子把青光扔到罗天桥的旁边，随着“呼！”的一声，那里就敞开了一个小型黑洞。

“既然如此，就免你一死。”

这句话传出罗天桥耳朵里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他现在完全被眼睛撕裂般的疼痛弄得头昏脑胀，什么逻辑思维都没有了，甚至连思维都快没有了。

罗天桥只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按了一下，随后身体就不自主地往旁边倒去。然后自己就再一次失重。他感觉自己一头栽进了大海里，除了自己能自由的呼吸外，其他的感受跟他泡在海水里时一模一样。

愉悦感——自己竟然有了一阵愉悦感。罗天桥在失重状态下，心里竟然升起了一阵欢喜，在欢喜里，罗天桥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再疼了。只是它们还是没办法睁开，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罗天桥开始在这片虚无中飘荡，就像飘荡在海里。他一直飘啊……飘啊……

……

飘了不知多久，罗天桥终于落到了地上。当罗天桥触地再次感觉到身体的重量时，也同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似有几个青年人，其中有男有女，他们在喊：

“快点！师父有令，一炷香的时间内必须赶到封禁山！”

“师兄，这次封魔大禁被破，有多少魔人冲出来？”

“不清楚，估计不会少。听师父说，几位闭关的老祖都被惊动了。”

“那这一次……”

“这一次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师兄，你看！那有个人！”

“哪呢？师妹！”

“那块大石头旁边。”

“还真有！去瞧瞧。”

“师兄，会不会是被魔人袭击了的同门？”

“魔人应该还没有侵犯到这。”

“那他怎么办？”

“师妹、师弟，你们先带他回去。我先去跟师父汇合。”

“好！”“好！”

——

“别动！”

罗天桥意识模糊，他记得自己在听到一群男女的交谈声后就昏迷了。虽然此时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可意识仍有些模糊。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床上，额头正被人拿什么东西擦拭着。一阵香气钻进了罗天桥的鼻孔里，这香气美妙无比，闻着它，罗天桥连精神都振奋了一些。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就把头转向了香气的来源方向。

“别动！”

一阵美妙动人的女声响起。罗天桥感觉的到，香气就来源于她。他还感觉到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帮他把头扶正了。他因此感觉到了她手指的温度。

“这是哪？”罗天桥尝试着睁开眼睛，但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努力睁眼却也没能睁开。

“别睁了，我给你上了点药。再有半个时辰就好了，先躺着吧。”女人的语气尽管严厉，但也然透着股柔美。

“这是哪？”罗天桥又问了一遍。他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她应该在拧毛巾。

“这里是疗养区。你是一个时辰以前被送过来的。你先好好养着吧，还有其他受伤的弟子等着呢。别试着睁眼，瞎了我可不负责。半个时辰后我再来。”

罗天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前世寂寞的太久，还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正处在发育期里。对于这个散发着撩人心魄的异香的女人，他满怀着对她的幻想。罗天桥情不自禁地就开始在脑海里补画起了她的长相。

她应该是什么样呢？皮肤应该特别好吧。身材不知道怎么样，暂时定个标准模特的身材吧。罩杯——就 C吧，刚好。长相？柔美的声音里带着刚强，应该是御姐范的。眼睛……嗯，双眼皮，大眼睛。鼻子……应该是这样的。嘴巴……嗯……就朱唇皓齿吧……

罗天桥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描摹里，原本疲惫的神志很快就没了精神。睡意来临的时候，他还在构想古代女人会有什么样的服饰。

——

“起来了。喂！起来换药了。”

罗天桥一阵声音叫醒，自然而然地就要睁眼，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眼睛上还敷着药，旁边这个叫自己起来的人就是自己幻想的对象。

“哦，好。”罗天桥坐起来，在女人的引到下，他走到了脸盆旁边。女人把他的手放进水里让他自己把药膏洗掉。

在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里，罗天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竟然加起了速。眼睑上的药膏每少一分，他就距离睁眼看世界近了一分。

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罗天桥既兴奋又期待。

药膏一点一点被洗掉，直到最后彻底被水冲干净。

“毛巾。”女人说。

罗天桥接过女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毛巾后，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

毛巾就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脸上的水被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光线也一点一点地涌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的世界终于再现。

罗天桥终于睁开了眼睛。

罗天桥渴望找到这个女人。尽管眼睛上的水还没有擦干，眼前还有一片朦胧，但他已经忙着去寻找了。那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庞。

罗天桥用毛巾把脸上的水彻底擦干。眼前的一切终于明朗。

他看见了那个女人。她就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女人看着他问。

罗天桥还能说话吗？说不了。他承认自己在脑海中把她描绘得够美好了，但还是差了一点。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脑海中对于美好女人的想象力还是差了一点。

“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女人再问，声音柔美又强硬。

“啊？什么？”罗天桥的声音软塌塌的，像被人抽取了全身的力气。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天桥，天地桥梁的天，天地桥梁的桥。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我叫白道秋。你叫我白姐就行。”

“哦，白姐好。”

“你不是我们万佛宗的人吧？”白道秋突然问道。

“啊？”罗天桥赶忙扯谎掩饰，“我是啊。”

“你是我们万佛宗的？”白道秋追问。

“对啊，白姐，我是刚来的弟子，你可能对我不熟悉。”

“嗯，也是。”白道秋点了点头，“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罗天桥不解她这话时什么意思。

“什么来错了？”

“这里不是万佛宗，这里是镇魔宗。不过我也挺好奇的，我就随口编了这么一个‘万佛宗’，没想到还真存在。要不改天你带我去你们万佛宗转转？”

罗天桥皱着眉头，心里想骂她不正派却又骂不下去，只能怪自己脑子不够使着了她的道。

“最后一遍，是？还是不是？”

男人长得高大，足足有一米九。身材也很强壮，活脱脱一位壮士。但男人的长相又不是壮士的那种豪迈，男人很俊朗，有种书生的白净劲儿。男人的身后是一个敞开在空间中的黑洞，从洞口里不断往外冒出一股一股黑色的东西。每每有这东西冲出洞口时，都会有一个欢呼的声音响起，似在庆祝重获自由。

“你是谁？”罗天桥捂着眼睛问道。

“是，还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坚定如铁，不容否定。

罗天桥为难了，“是”还是“不是”？这阵法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好是坏他不确定，那么就不能确定“是”或“不是”的答案到底哪个更好。

罗天桥抬头看的时候，原本洁白胜雪的白莲已经变成了灰色，并且以可见的速度在凋谢。七瓣白莲，开始凋谢。

第一瓣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落到了高台上。

第二瓣落在了罗天桥的头上。

“是你解开的阵法？”

罗天桥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声音里判断不出这人的态度。

罗天桥的眼珠猛地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用手捏住，正在用力挤压。罗天桥大吼一声：

“啊！”

第三瓣落在了罗天桥的肩上。

剩下的四瓣全都落在了罗天桥周围的水池里。

死一样的寂静。

唯二还能有动静的只有罗天桥，以及他头顶上方的那朵白莲。

白莲七瓣，七瓣花凋。

“嗡！”

罗天桥还陷在迷茫中时，突然一声佛音在周围响起。白莲的七瓣花在这一声响中开始消散，像是夏天里的棉花糖，遇到了烈日开始融化消失。

白莲七瓣。

罗天桥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顶的白莲就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白光四散出去，所有的鬼魅如同进了大海里的漩涡。它们连半点声响都发不出，就被白莲吸了进去。

白光退散。罗天桥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鬼魅已经消失无影。空洞洞的一片，比原来时候还要寂静，再加上灰色的主色调，这里的寂静就变成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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