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放下了香炉，罗天桥回到老者的身边，学他仰着头，看这光柱。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钥匙。”老者答。

罗天桥跟着老者出了门，绕到佛殿后面。

原本坚实得连风都透不过的围墙，此时在中间竟然开了一个半径一米的大洞，大洞边缘冒着金光，里面铺有一层金色的膜，膜上有青光流动。

“快五百年了，老夫终于见着了。小子，你可真是老夫的有缘人呐！”

“只要师父肯收我就好。”罗天桥嘴上这样应答，可心里却有点埋怨老者——既然是有缘人，直接收了我做徒弟不是更好？

“哈哈！”老者大笑两声，拍了拍罗天桥的肩膀，说，“小子，这以后的三关是什么，老夫不便透露，你只要过了这三关，到了一个大殿里，把老夫贴在大殿中央的那纸灵符给我拿来以作凭证，老夫就可以收你为徒了！”

“是。那弟子现在就去？”

“越快越好！”

“弟子明白。”

罗天桥走到圆洞前面，看着上面覆盖的那层金色的膜，青色的流光在上面闪闪发亮，异常美丽。罗天桥先用手掌贴近金色膜，刚一触碰，手心里就有了一种碰到水面的感觉。罗天桥把手掌往前伸，穿过了金色膜，手掌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罗天桥把手掌往回拉，金色膜上并没有阻力，任他的手掌进出自由。罗天桥转过身，给老者抱拳行了一个告别礼。

“师父，弟子去了。”

老者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嗯，你是老夫见过的最有资质的弟子，不要让老夫失望，快去快回。”

罗天桥心里一喜，回道：

“是，师父。”

白胡子老者看着罗天桥走过金色洞口后，院子里一切金光都复归于平静。金色大洞逐渐收拢，金色光柱也逐渐消失。院子再次浸没到了黑夜里。

月光洒下，给院子带来了一丝光亮。但照在白胡子老者的身上时，白色月光却变成了黑色。老者被一层厚厚的、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仿佛他的周身被涂了一层厚厚的黑漆。就连月光照在他身上，那层漆黑的东西也没有半分退去的意思。

老者望着刚才金色洞口的所在，轻叹一声后，自语说道：

“这次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

穿过金色的大洞后，罗天桥自制了一个火把，火光亮起，罗天桥终于看到了围墙后面的景色。虽然跟围墙前面的山林景致没什么区别，但是罗天桥却格外高兴——这景色可是靠着我的聪明才智才看到的。

山林里有一条路，路很窄，只能够一个人通过。罗天桥顺着小路往下走，两旁的树木无风自动，不停地在摇，树叶之间摩擦的“莎莎”声响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除了他的脚步声和树叶摇曳的声响，林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连个小虫小兽都没有。

羊肠小路弯弯曲曲的延伸下去，路不知道有多长，直到现在，罗天桥已经走了一夜的山路，脚都有些酸疼了，可是小路还在延伸。

黎明的光穿过林子的时候，罗天桥终于能放下手里的火把了。也正是在黎明到来的时候，他在晨光中看见了远处一片碧蓝的海水。

小路的尽头也是林子的尽头。尽头处，便是一片碧蓝的大海。海水微波荡漾，泛着阳光，水浪起起伏伏，推着岸边停放的一只小舟上下摇动。

海风吹来，轻抚过面颊，罗天桥闻到了空气中的清凉和大海独有的微腥的味道。

小船在岸边摇晃，船桨半伸到海水里，“哗啦哗啦”地搅动着海水。

罗天桥望了望眼前的海水，一望无际，看不到边。海水好像没有边际，延伸到远处与天衔接到了一起。

“这是要我划过去吗？”罗天桥自问。

“走吧，总不能游过去吧！”罗天桥自答。

小船里的空间很小，正好容得罗天桥坐下。罗天桥曾经在北海公园里划过不少船，这是他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撩妹招数，可不怎么好使，往往划完了船，女孩只给他留了一句——“你船划得真好！”的评语。罗天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帅吗？情商不高吗？可就是没一个女孩子肯答应他的追求。气得罗天桥在自己二十岁生日那天跑到北海公园划了一天的船，要不是朋友们把他强拉上岸边，他连生日宴都不准备吃了。

罗天桥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坐在小船上不知道该往哪边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羊肠小道，又转过头看着大海。

“就顺着这路延伸的方向划吧。”

罗天桥双手紧握船桨，双臂使劲来回推拉，小船就开始顺着既定的方向走了。

这海真是无边无际。

罗天桥划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连对岸的海岸线都没有看到。头上的太阳虽然不很毒辣，但是直射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望不到边的大海让罗天桥丧失了在北海公园划船时的信心。他现在能看见的，只有湛蓝的海水，以及头顶上同样湛蓝的天空，还有那一轮耀眼的太阳。

“哗哗哗！”的声响继续着。

罗天桥双臂使劲，继续往前划。

“哗哗哗！”的声响成了这里唯一表征生命存在的动静。

就在罗天桥被太阳炙烤得昏昏欲睡时，他看见了不远处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黑点。罗天桥一下子来了精神。

目标——小黑点。冲！

罗天桥两只胳膊抡得兴奋，小船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小黑点也慢慢变成了大黑点，大黑点又慢慢变成了一艘小船。小船空无一人，静静地漂在海上。

罗天桥把船划过去，靠近这艘和他屁股下这艘一模一样的船。

两艘小船碰到了一起。

罗天桥扒着这艘漂在海上的小船往船里看，可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对船桨，再没有其他东西。

罗天桥突然感觉屁股一阵冰凉，他低头一看——自己坐着的小船竟然在漏水！罗天桥没有犹豫，直接起身翻进了旁边的小船上。他在新船上坐稳后，亲眼看着原来那艘船沉进海水里。

罗天桥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这艘新船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尸沉大海了。

罗天桥长舒一口气，身子往后躺倒，想靠着船头歇会。可他刚一靠上船板，就觉得身后有什么凸出的硬物硌着自己的后背。罗天桥扭过身子一瞧，竟然发现船头还有一个跟小抽屉一样的暗舱。硌着自己的就是这个暗舱外的小把手。

罗天桥握着把手把暗舱抽出来，随后他就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木盒子。

抱出木盒子，罗天桥靠在船头上，打开它。

里面有一封信，牛皮纸做的信封没有封口，上面也没有书写任何东西。罗天桥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张素白的信纸，信纸上很干净，没有被海水浸湿一点。

信纸这一面没有任何字。

罗天桥把信纸翻过来，看另一面。

四个用楷体书写的汉字简简单单——回头是岸。

一张信纸除了这四个字，别无其他。罗天桥把信纸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几遍，又拿到阳光下看，想借助光线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秘密。可依旧没有任何别的发现。就在罗天桥准备把信纸收起来的时候。阳光下的这张白纸给了罗天桥一个极大的冲击。

回头是岸——关键不是这四个字的内容。罗天桥举着信纸，在阳光下，盯着上面的四个字。关键的是，这四个字用的是简体汉字，一反这个世界使用繁体字的常态——这四个字用的竟然是简体汉字！

“是，弟子听师父的。”

……

“天桥啊，你是老夫五百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通过这一关测试的人选。看来你很有可能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呀！”

“真的？那太好了。”罗天桥神色激动，“弟子跟着师父，一定能够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飞冲天万人敬仰！”

“咳！”老者咳了一声，“先不说这个了。既然你打通了这一关，那事不宜迟，赶快离开这前往下一关。你要是能早日通过剩下的三关，老夫也能早日收你为徒。”

“嘘——别动……”老者只顾抬头看着这根光柱，说话的声音很小，说得心不在焉。

罗天桥就这么捧着香炉一动不动，看着老者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还不住的“啧啧”赞叹。

金色的光把老者的眼睛装饰成了两颗闪亮的明珠。老者像是一个狂热的宗教徒，看着眼前的光柱仿佛看见了神迹。

“钥匙？”

“对，打开这一关的钥匙。我等了五百年，终于……”老者的话说到此又戛然而止，他低头看了罗天桥一眼，再说话时，语气就恢复了冷静。

罗天桥捧着香炉，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生怕把它摔到地上。

香炉移动，光柱也跟着移动。

“妙！实在是妙啊！”老者感叹道。

罗天桥试着插了一句话，他问道：

佛像突然金光大作，闪了一下后，白胡子老者走了下来。他站在罗天桥的对面，看着这根金色光柱，眼里满是炽热的渴望。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弟子该怎么办？”

老者依旧仰着头欣赏光柱，只用手指了指供桌，回了一句：

“放这，小心点。”

金色的光柱从罗天桥捧着的香炉里喷出，穿透过佛殿的房顶，不破坏一砖一瓦，直接冲入天空。

金光照亮了整个佛殿，照亮了整个小院，照亮了整个回头岸，照亮了整个天空。

罗天桥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强光，勉强能够睁开。他看着从自己手上冲天而起的这根光柱，惊讶不已。光柱冲天，但是手上的香炉却没有增加半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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