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英雄

老者也盯着罗天桥，整个氛围都冷了下来，仿佛跨过了夏和秋，这天直接转到了冬季。

“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三声，转过身子，大袖子一甩，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今天你不信老夫，你得死。你回答不是，你也得死。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者给罗天桥招了招手。

罗天桥看着老者变得比翻书还快的面容，心里没了底。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罗天桥表面不敢有任何不满意，只能笑嘻嘻地走了过去。等到他走到老者跟前的时候，老者用右手抚摸着罗天桥的脑勺，带着满面春风的笑容，说道：

“不错！不错！小娃娃你就是老夫的有缘人呐！”

罗天桥此时听见这话，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

“小娃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罗天桥摇了摇头。

“这里叫做‘回头岸’。走，老夫领你去见识见识。”

老者右手从罗天桥的脑勺往下移了移，用力捏着他的脖子，然后左脚一个跨步走出，罗天桥就感觉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一样，猛地旋转起来。

“到了！”

老者右手一松，罗天桥直接趴到了地上。

自从小时候跟着姑姑一起坐船去香之港后，这是他第二次有晕船的感觉。罗天桥趴在地上，感觉自己两天没吃饭的胃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大堆要往外吐的东西，但就是没能吐出一星半点来。他的眼睛涨疼，像是海绵泡了酒精，眼珠子都快把眼眶撑破了。脑浆如同被人拿棍搅着，自杀的心都有。

“起来看看。”老者站在罗天桥旁边说道。

罗天桥强忍着肚子和脑子的痛苦，慢慢地爬了起来。刚一站起，他就发现自己距离掉下悬崖只有一步之遥。罗天桥都难以想象，自己刚才真的趴在悬崖边吐了半天？老天！自己刚才还想躺在地上躺一会呢，这要是真的侧躺下去，自己的小命不就呜呼哀哉了？

罗天桥往后退了几步——让头晕目眩的自己站在悬崖边上，这种事情还是算了，我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呢——罗天桥退到老者身后，见老者没有回头看他，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里就是‘回头石’。除了这个悬崖，这里没有下山的路，山下也没有上山的路。”老者盯着对面那座巍峨的大山，站在风中说道。

“那我……”罗天桥刚一说话，一口凉风灌进嘴里，喉咙里又涌上了一阵恶心。

“怎么上来的？”

“嗯嗯！”罗天桥捂着嘴点头回应。

“能够来到此地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清洗佛像。你在擦洗的过程中有没有在佛像上发现什么符咒之类的东西？”

罗天桥真的擦洗佛像了吗？这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只做了一个擦洗佛像的梦。罗天桥捂着嘴回想着那个梦——现在想想看，倒是有几分真实的感觉了，难道自己真的擦洗过佛像？——罗天桥自己不太确定，但是他的脑子里此刻竟然回忆起了擦拭佛像的每一个细节。从佛首开始，往下移，擦到佛背时，罗天桥竟然真的记起自己在佛背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半圆，像是梵文刻画的一个半圆。

“有……一个半圆。”罗天桥点着头，吃惊地回答。

“半圆？哈哈！”老者站在回头石的最前端，大笑了几声，“那是因为你把剩下的半圆擦掉了。”

“啊？不可能吧？我擦的时候很小心的！”后半句“……小心”的话罗天桥是脱口而出的，出口语速之快连他自己都奇怪——能这么快的说出这句话，看来自己是真的干这事了。

“时间长久，另外半个圆本来就不太明显，如今又被你擦掉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触发不了法阵，那你也就来不了这儿了。所以我说……”老者转过身，走到罗天桥的面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咱们是有缘的。”

——就说嘛！我这一趟肯定得有机遇！——罗天桥心里暗自高兴，自己能有一个强者助力，修行起来还不是顺风顺水的事情？

“请神仙爷爷收我为徒！”罗天桥决定先下手为强，免得老者说完了“有缘”的话，再给自己来个“但是”。

老者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我虽然有缘，但是……唉！我早年在佛像前立下过誓言，要想成为我的弟子，必须得通过五关考验，否则，就算是天仙下凡转世，老夫也绝不会收，你可愿意接受测试？”

罗天桥在心里没来得及考虑太多。他怕顾及的太多容易出现差错。罗天桥干脆发扬“赌徒精神”——不就测验吗？接了！

“弟子愿意接受测试。”

老者点点头。

“嗯，这第一关的测试，就是能够来到回头岸。这一关你已经过了。”

老者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来，一把巴掌大的小剑，一个小白瓷瓶。

“这小剑名叫‘追日’，相传是炼器大师欧冶子当年非常喜欢‘夸父逐日’的故事，就铸造了这把小剑来纪念夸父。这小剑留给你防身，就当是给你通过第一关测试的奖励。

“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老夫亲自炼化的丹药，名叫‘回天丸’。我看你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把它吃了不仅能疗伤，还能增强你的体质。拿着吧。”

罗天桥接过小剑和丹药。丹药罗天桥并不是很稀奇，毕竟是消耗品，吃了就没了。但是这把小剑可不得了！——乖乖！这可是真的飞剑呀！我罗天桥终于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剑了！

“多谢师父！”

老者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子脸皮竟然这么厚，现在就开始叫师父了。

“也罢也罢，”老者摇了摇头，“改日你通过了其余四关测试，老夫便是你的师父。但你若通不过测试，再这样叫我师父，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是！弟子明白。”

至今为止，让罗天桥兴奋不已的物件只有两个，一个是铁总管当时在杂役处给他的一个乾坤袋，另外一个，就是此时此刻被他捧在手里的飞剑了。

追日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完完全全属于飞剑行列，也只有修士能够使用。罗天桥把飞剑拿在手里，看看这面，又翻过来看看另外一面，剑身平凡无奇，但握在手里却能感受到一股燥热。

“行了。赶快收起来吧，以后你若成了老夫的徒儿，老夫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罗天桥不舍得把飞剑收起来，他只把那小白瓷瓶收进了乾坤袋。飞剑则一直握在手心里。

“弟子多谢师父！”

“嗯，先不着急谢，等你通过了测试再谢不迟。回天丸你最好还是现在就用，要不然闯关的时候伤口复发，你可就没有希望了。”

“是。”罗天桥不犹豫，从乾坤袋里把回天丸取出来后直接吃了。

“弟子有一个问题……”

“说。”

“跟师父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呢。”

“哈哈哈！名字？等你成了我徒弟，我自然会告诉你！”

老者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罗天桥，笑着点了点头。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老者用赞赏地眼光盯着罗天桥，嘴里还只念叨：

“不错！不错！来，过来——”

罗天桥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默默念了几个“冷静！冷静！”之后，强行把笑脸拉回到了脸上。

罗天桥笑着回答：

“是，神仙爷爷，这佛像确实是我擦拭的。”

“问这个干嘛？”罗天桥两臂垂下，双拳依然攥着。

“要是你干的话，不仅能让之前扰乱我四百九十九年修行的过错一笔勾销，而且我还会好好奖励你！”

老者虽然这么说，但是罗天桥可不随随便便相信。什么叫“兵者诡道也”、什么叫做“使诈”？罗天桥可真担心老者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承认自己干了这事，然后再随便找个罪名来杀自己。

罗天桥盯着说话老者的背影，心里直骂他“你大爷的！”。

这还有的选吗？

老者的鼻尖差点就碰到了罗天桥的鼻尖。老者花白的胡子里面依然保持着微笑，诡异又神秘。

罗天桥盯着老者灰色的瞳孔，双拳虽然紧握着，但是他却抬不起手臂。整个身子只有眼皮能动，一眨一眨的。凝视着老者。

“刚才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差点把我摔死。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罗天桥问完了话。老者看着他，笑了笑，嘴巴闭合着，一条弯曲的弧线让老者的笑容变得既和蔼、又诡异。

罗天桥双目圆睁，两个拳头攥得死死地。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这老者要是敢对自己下手，他就跟他死拼！

老者好像没听到罗天桥那句骂他的话。罗天桥看着笑容可掬的老者，心里满是疑惑。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擦过佛像？

罗天桥看着老者笑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里好像扎进了很多根针。这笑太刺目，搞得罗天桥分外紧张。

“呼！”的一声，老者原地消失。

“呼！”的一声，老者突然在罗天桥面前出现。

罗天桥不仅站起来了，而且还要叫嚷着来打老者。这还真是出乎了老者的意料。

老者盯着罗天桥，轻“咦？”了一声。随后笑道：

“小子，佛像是不是你擦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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