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楼下水

不出一分钟，江雨诺和许铃铃就回复了夏晴：“车祸？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你妈妈住在哪所医院？”夏晴敲击了一句：“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也不想让你们来看我，听我说点事就好了。”

夏晴用语音零零碎碎地说着一些生活的小事，说到以前她和妈妈之间发生的趣事时，还会笑。她的笑声不同于往日的清脆，变得无比沙哑，还夹杂着鼻音。江雨诺和许铃铃听着心酸，也发了语音：“你要难受，就别说了。”夏晴揉了揉眼睛，接着说：“我不难受，和你们说说，我好多了。”江雨诺担心地问：“你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去陪陪你行不行？”“行了，也到时间了，你们去上学吧。”夏晴发完这一条语音后就下了线，呆坐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墙壁。

“铃铃，你说我们怎么办啊？夏晴现在这样，我也不好受。”上学的路上，江雨诺拉着许铃铃的胳膊，忧心重重地说。许铃铃看起来也不舒服：“我也不知道啊。星星市的医院有那么多家，怎么可能找到呢？”“唉，你说夏晴为什么就遭受了这种事呢？我都替她难受。”江雨诺完全没了平时那股活灵活现的劲儿，垂着头，烦恼极了。许铃铃捏紧了拳头，犹豫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雨诺，我有一个主意，就是有点不靠谱……”“快说快说。”江雨诺期待地看着她。许铃铃吐出一句话：“挨家医院找，总会找到吧？”江雨诺想了想：“虽然有点费时间……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的！”“那我们放学就出动！”许铃铃很激动。“夏晴这个样子，身边没有人是不行的。”“是啊，我们一定要加油。”江雨诺用力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好闺蜜嘛，就是要在对方难过时在她身边安慰鼓励，夏晴一定也知道这一点。

妈妈伤势太重，在重症监护室里慢慢治疗，家属探视的时间也有限。那一晚，夏晴和爸爸在医院的椅子上凑合着睡了一晚，但谁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早晨，哭了一夜的夏晴眼睛肿得像个馒头，爸爸声音无力地提醒：“你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吧。”夏晴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早晨六点多钟，她拿出手机，想起自己昨天一直关机，便稍有点忐忑地开了机。未接电话至少有一百多个，短信竟然有几百条。这不光是江雨诺她们发的，还有各个亲朋好友们听说妈妈住院后发来的问候，还有多条询问住在哪个医院的，以及问夏晴为什么手机关机，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夏晴冷笑，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嗓音不是那么沙哑后，才拨通了程老师的电话。

“请假啊……为什么呢？还有一段时间就期末了。”程老师奇怪地问。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妈妈出车祸了，受了重伤。”程老师的语气有些惊讶：“什么？出车祸了？”夏晴艰难地“嗯”了一声，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可能……”可能会失去生命。程老师怔了怔，有一点措手不及，但很快还是温和地说：“加油，一定可以挺过去的。我批给你长假。”夏晴小声啜泣着，吸了吸鼻子才说：“谢谢老师。不过，老师你可以不告诉同学们这件事吗？”程老师爽快地说：“我理解，你就放心吧！”“嗯，老师再见。”挂断了电话，夏晴开始应付那些电话和短信。一个一个划过去，视线里的名字都很熟悉：雨诺、铃铃、小姨、叔叔、表姐……登录qq，数条信息又跳了出来。不去理会那些询问的人，夏晴直接找到“晴雨风铃”qq群，淡淡地扫了一眼上面江雨诺和许铃铃急切又关心的询问，输入一行字：“我妈出车祸了。”就点击了发送。她现在的情绪已没有昨天那样偏激，这种急切地，想要找一个人倾吐的感觉，夏晴从来没有过。发完信息，夏晴丢开手机，仰起脸，呼吸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听着来来去去的人们匆匆的脚步声，任由泪水漫过脸颊。

“夏晴，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夏晴，你快回复一下啊，怎么也不接电话呢？”夏晴看着屏幕上来自江雨诺和许铃铃的短信轰炸，苦笑一下，把手机关了机。这时，几名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夏晴慌忙跑过去：“医生，怎么样？”“手术很成功，但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不好说。不过，也不排除死亡的可能性。”一名医生摘下口罩，一脸平淡地说。在医院里，像这种情况发生了无数次，各种新生和死亡早已让他们习以为常。夏父疲惫地拍了拍夏晴的肩膀：“你先回家吧。”夏晴呆呆地看着瘦弱的妈妈被推出来，没有回答。

事情是这样的。

夏晴的妈妈今天下班比较早，便想去超市买一点食材，晚上做点好吃的。由于那时街道上人流拥挤，夏妈妈不慎被一个人撞倒，紧接着一辆车就飞驰而来，夏妈妈幸好有好心人及时把妈妈送到了医院，而因为目击者多，肇事司机不得不跟着到医院，赔偿了一笔高额的医药费。是否在追究法律责任夏晴不知道，她看见推车上的人身上插满了管子，带着氧气罩，还处在昏迷状态中，心里就格外地恨那个司机。爸爸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别想那些了，也不全是那个司机的错。”夏晴冷冰冰地看了爸爸一眼：“那个司机就应该进监狱！”爸爸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眉眼之间显现出了重重的担忧和疲惫。夏晴转身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小心滑了出来，摔在地上。爸爸俯身捡起：“不和你那些好朋友说一说？”“有什么好说的？”夏晴语气尖利。“她们只能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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