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芳华

陆敌整理好吧台的陈设，和刘姨说：“刘姨，我请个假，先走一会行吗？有点事情。”

刘姨看看咖啡馆里零星的几个人，慈祥的说：“行，小敌，有事情就去吧，也没什么人了，我和乐乐在这就行。”

“好，谢谢刘姨。”

段宏看着陆敌说：“今儿没什么，明天我生日，大学里的第一个生日，也是第一次没有和父母一起过。”

陆敌听说是段宏生日，急忙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过生日还送我东西，我这也什么都没准备......这样你等着我，我去给你买个蛋糕吧。”说完起身要走。

段宏连忙拉住陆敌，把他按在桌子上：“行了行了，不需要，我也不喜欢吃那东西，你就陪我吃个饭，聊聊天，我就很开心了！”

陆敌抬头看着段宏：“这......”

“什么这那的，快坐着吧。”段宏回到座位：“明天我们篮球队的队友约了一起吃饭，所以今天就我们兄弟两个人，想和你聊聊天，今天陪我喝点吧？”

陆敌听到喝酒，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行，今天破个戒，陪你喝点！”

“呵呵，喝点酒吗，还破解，心里放下红尘了啊？哈哈哈”段宏看着酒水单，笑呵呵的说。

陆敌也呵呵的笑了。

段宏问陆敌：“白酒能喝吗？”

“什么都行，都陪你。”

“哈哈哈，好，一醉方休。”段宏乐开了花，因为之前几次和陆敌提喝酒，都被拒绝，而且他总觉得陆敌心里藏了很多秘密，和自己在一起时还好，话还多一点，平时很少说话，而且笑容看上去，好像总是勉强似的......对陆敌，他很好奇，也很怜惜这个朋友，他只知道陆敌家里是农村的，条件不好，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段宏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喝点酒，可以敞开心扉聊一聊，想知道陆敌的故事。

“成婶，成婶，两瓶二锅头！”段宏喊道。

陆敌听了心想：这真是不醉不归的节奏啊！

成婶拿了两瓶酒过来说：“平时都不见你们喝酒，这一下就来两瓶高度酒，能行吗？”

段宏哈哈一笑：“没事儿，成婶，高兴吗，哈哈。”

成婶笑道：“有啥高兴的，这孩子...”

陆敌扭开酒，给段宏和自己满着：“成婶，没事儿！对了，怎么没见成叔啊？”

成婶转身回到吧台：“你叔今儿有事出去了，没在。”

陆敌哦了一声，眼看酒已经斟满，陆敌拿起杯子：“大宏，明儿你生日，我也什么都没准备，我也不喝酒好久了，今儿破个戒，陪你，祝你生日快乐！还有，今天手机的事情，谢了！”说完一饮而尽。

段宏看着陆敌一口干了，眼睛瞪得溜圆：“小敌敌，没看出来啊，有量啊！行了，兄弟什么都不说了，既然你敬我，那我也干了！”说完也一口闷了，可能喝的太猛，喝完连忙咳了两声。陆敌看见段宏勉强的样子，哈哈一笑：“不行你就慢点！”

段宏一听急了：“谁说我不行！”作势要对瓶子吹。

陆敌一看，不但没拦着，还怂恿：“来来来，别犹豫，喝呀？”

段宏看见陆敌没有拉着的意思，放下瓶子：“嘿嘿，算了，还是要控制我自己。”

“哈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段宏脸上已经微微泛起了红晕，陆敌还是面不改色。

“小敌敌，我跟你说啊，你是我到大学了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段宏舌头有点大：“不对不对，你陆敌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陆敌看段宏眼神有点变化了：“大宏，是不是喝多了......”

没等陆敌说完，段宏就打断，一摆手：“我没喝多，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陆敌无奈一笑：“好，你说你说，听你说！”

“好，听我说！”段宏“嗝”的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陆敌，我呢，确实是有点到量了，但是我头脑还很清醒，所以你听我说！我还记得，咱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这张桌子是吧，吃的第一顿饭，还遇到了那个小泼妇，是不是？”

陆敌给段宏倒了杯茶水：“对对对，就是这，你快喝口茶！”

段宏看看茶水，又看着陆敌：“恩，我先不喝，等会喝！我跟你讲，小敌敌，你身上啊，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暗物质存在，深深的吸引着我，真的！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弯的，这可不是和你表白啊！但是呢，我看到，我就感觉想和你做朋友，想了解你！有的时候啊，感觉这个东西真的是很神奇！你看你、再看我，我们性格完全不同嘛！你呢，沉默寡言、沉稳内敛、还一本正经，你还勤工俭学，要是我我可做不到，所以啊，陆敌，我佩服你！”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陆敌听完笑了，这不像段宏平时说的话啊：“你啊，快喝点茶水，醒醒酒。”

段宏不耐烦的一挥手：“哎呀，我不喝！你听我说啊，真的，陆敌！你看我，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人还有点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你很成熟！和我过去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我以前的身边人，要么就是我又换了什么新手机了呀、我又买了什么名牌了呀、或者我家又哪哪买了房子了啊、再不就是我爸我妈又换了什么车啊！竟特么这些有的没的，我很讨厌这种人！陆敌，我跟你说....”说着，又喝了口茶水：“你说这帮人，不就是运气好，托生了好爹好妈，有什么呀？恩？你说这种人，除了花父母的，他们给家里带来一分钱了吗？没有！他们除了在外面丢人显眼，什么都没有！”说着说着，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陆敌看见赶紧把酒瓶抢了下来：“大宏，你这是干嘛，不能喝了啊！”

段宏坐在那，双手抹着脸：“陆敌，其实我过去就是这样的人！这段时间来，我们聊理想、聊女孩、聊爱好，但是从来没有聊过过去，”

陆敌坐在那，没有说话，就看着眼前的这个好朋友，他能感觉到段宏似乎很压抑，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段宏接着说：“其实没和你说过，你可能只知道我家庭条件挺好的，其实我父母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做生意，我小的时候他们刚起步特别忙，所以把我送到了寄宿学校，周末还只能是我爷爷奶奶带我，后来我上高中，随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公司也上了市，更忙了，可能那几年只有春节的时候全家能在一起吃两顿整饭，可能连个完整年都过不完，他们就又要出国、出差忙，可能他们感觉到歉疚，所以呢，从初中开始每一两个月见面，都会给我钱，从几千块、到几万块.......其实我想要的并不是物质上多么的富有，而是希望他们多些时间，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但是我也知道，他们努力的打拼，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也是为了我，我也不能说什么！”段宏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陆敌看到赶快递上纸巾。

段宏用手擦了一下继续说道：“高中的时候吧，他们希望我收到更好的教育，就把我送到了贵族学校，在那种学校里，说实话师资、环境、资源都是一等一的棒，就是这些学生啊！互相攀比、炫富！久而久之，我也没能免俗，也染上了浮躁、攀比、炫耀的坏毛病。后来到了高二的时候，我妈身体不太好，就从公司退下来了，发现了我的问题，我妈也是深深的自责，有一天我偷听到她和我爸聊天，还哭了。老话不是说吗，父亲的打骂不及母亲的眼泪，看见母亲伤心自责的眼泪，真的是心里很不好受，之后我就痛定思痛，决心改掉，后来在我的请求下，我爸还把我转到了普通高中，每天可以回家和我妈呆在一起，吃我妈做的饭。我到现在有时候还在悔恨自己，那时候挥霍的那些钱，真的是不应该，所以我过去的朋友，都是那些官二代啊、拆二代啊、富二代啊，跟他们在一起真的是吃什么都是一股铜臭味。但是我家里有钱这个事实，我没得选择啊，有些人因为父辈的关系，还不能说不接触，只能是忍着去表演了。当然也有好样的，但是大多数都是那个德行，高高在上的，真的是看不惯他们......”

段宏一口气把过去的事情都大概和陆敌说了个遍，陆敌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默默的听着，看见段宏能把心事和自己说，他很庆幸，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呀！

段宏擦了擦鼻涕：“陆敌，真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是农村出来的，我是皇城长大的，环境不同、文化不同，但是对你我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很舒服的安全感，你和我之前所有朋友都不同，你很成熟！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一旦认准了的人或事，就像是赌博一样，可以为对方倾其所有。所以，陆敌真的希望我们可以是一生的朋友！”

“当然，我们会的，只要我们好好经营它、珍惜它，这段情义一定会长久的。”说完陆敌举起茶杯示意一下。

段宏不好意思的说：“还有，今天电话的事儿，没有事先和你说，我知道要是送你一部新的，你肯定不舒服，所以就把我这个旧的送给你，其实也不算旧，我才用了2个多月，你千万别多想啊！”

陆敌看出了段宏的不好意思，怕自己误认为他瞧不起自己、同情自己，陆敌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大宏！谢谢你！”然后又玩笑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个二代，就应该跟你要个新的！哈哈哈。”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要就送你新的。”段宏一听也打趣道。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离开了小饭店。

二人在校园里散着步，此时已经十点多了，校园里已经人烟稀少，寝室也大都熄了灯。

晚上凉爽的秋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走着走着，段宏开口问：“小敌敌，你也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呗，你在东北农村长大肯定特别有意思吧？”

“我？好啊，那就和你说说我的故事.......”说着两人走到了足球场草坪上坐了下来。

夜晚的天气格外晴朗，漫天的星星，都在那瞧着，笑着，好像也在等着听陆敌讲他的故事。

段宏笑着说：“今儿日子不一样，多点了几个。”

“什么日子？”

“哎，不是说好的，我请你吃饭吗，我来我来！”陆敌听段宏这么说，赶紧说道：“不能每次都吃你的啊！”

段宏哈哈一笑：“哎呦，我的小敌敌，跟我你就别端着了，等以后工作赚钱了，有的是机会让你当大头。”

陆敌也拿他没办法：“行行行，就听你的，但是咱也不用这么多菜吧，就我们两个人。”

“我也把我的号码存在你的手机里了。”陈湘看上去很羞涩的说。

陆敌看看手机上的名字，再看看陈湘，微微一笑：“哦，好！”

“那我...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找文夏，那...那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拜拜。”陈湘说完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她跑着，心里的灵魂也在跳跃着，整个脸上都笑开了花，从来没有的这种感觉，原来是这么的奇妙，左手握着电话，就像是握着宝贝一样，紧紧的握着。

咖啡馆距离学校大门很近，过两个路口就到了，陆敌来到小饭店，看到段宏坐在角落，桌子上一桌子的菜，陆敌做到段宏的对面，脱下外套：“大宏，点这么多菜，这是在我一顿呗！”

段宏微微一笑，把冲洗好的餐具摆到陆敌面前：“对，就是宰你，你请客，我买单！”

陆敌看着段宏起身，说道：“那行，你先去训练，我们晚上成叔那见。”

晚上七点多，咖啡馆里的客人也逐渐少了起来，外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路两边的路灯就像是两排列队的仪仗队，散发着热情，迎送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陆敌看着陈湘走了，看着手中的电话，也笑了。只是这次的面容没有带着微皱的没眼，是真心的笑了。

陆敌转身走到段宏的身边，把电话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说：“这是哪一出啊，大宏同学？”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号码，你自己存一下吧。”陆敌把电话递到陈湘的手里。

陈湘哦了一声，接过电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存好之后，把电话又递给陆敌，陆敌看到电话上显示着“陈湘”。

“嗨，没什么情况，就是刚刚说的那个情况。”段宏玩着新手机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送你这么棒的礼物，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呀？哈哈”

陆敌迟疑了一下：“好啊，一会我和刘姨请个假，想吃什么？”

“就成叔那吧，晚上7点半吧，你也别请假，忙完晚上那一会儿，你早点走就行，7点半你到那里就行。”段宏起身说道：“我还有训练，我训练完去成叔那等你，别迟到啊。”

有时候，好朋友就是这样，把对你的好、为你着想当成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轻描淡写，一带而过。陆敌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陈湘，夕阳洒在身上，一头乌黑亮丽的短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抹金黄，双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小挎包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陆敌，小嘴唇还不时的抿着，看上去还在忐忑。

陆敌走过去，把手一伸：“喏，电话。”

陈湘看着陆敌手中的电话，又看看陆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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