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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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扬双眉斜挑,抬眼看去。而一旁的那中年妇人已是紧走几步,挠首弄姿地娇声说道“哎呀!百里上官可来了,奴家等得辛苦呢!那赶车老汉缘何不见?”

“他娘的,那驾车的家里死了人不肯远行,被老子打折了一条腿。”说话的汉子跳下角虎,身上的铁甲“哗啦啦”直响。他啐了一口,手扶着腰间的钢刀,冲着跟前的女子阴邪一笑,转而上下打量着周墨扬,厉声叱问“穷小子可懂得驾车?”其身后那两个汉子亦落了地,各自身着皮甲、腰悬利刃,皆神情彪悍,却是乐呵呵的盯着马车不放。之前的小丫头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便钻入车厢放下了软帘。

周墨扬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了想说道“驾车虽说不难,我却另有去处。”他话未说完,那姓百里的汉子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他娘的,就是你了!天色已晚,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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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远离了边关,道上往来的行人与车马便渐渐多了起来。往前里许,乃一岔路口。道旁停着一辆大车,一旁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东张西望。

片刻之后,周墨扬到了那妇人的跟前。他打量一眼那装饰精美的马车,冲着对方举手示意了下,说道“:请问,陶郡怎么走?”这拉车的驽马不似角虎那般神异,倒是与武周的马匹差不多,却高大健壮了一些。

周墨扬的眼光看向车马的时候,那女子却是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在打量着他。一个乡下小子,穷得连双鞋子都没有,竟以藤条束腰,树枝为簪,还敢装模作样上前问话?

“这位上官,岂可强人所难!”周墨扬不为所动。而对方不耐烦地骂道“穷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让你驾车,便是赏你一碗饭吃。再不识趣,老子打折你的腿。”那中年妇人趁机落井下石,叫嚣道“这小子该死,百里上官狠狠教训他!”

问个路而已,招谁惹谁了?周墨扬咧咧嘴,暗吁了下。他循着路口看向四周,两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便于此时,车厢里有人说道“此去国都,恰好途径陶里!这位小哥不若帮我等一回,亦可为自己挣得一口饭食,岂不是各得所愿。”闻得此言,周墨扬眼光闪动。少顷,他慢慢松开了拳头。在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儿。不过,那个未曾露面的女子,倒是个心善之人!只可惜了。

恰在此时,马车上的车厢软帘打开,有人轻声说道“干娘!休要多事,赏他些银两罢了!”随即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跟着现身,并灵巧地跳下车来。她一身浅色丝裙,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并从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分说道“这位乡下小哥,这是筱雨姐姐的赏赐,还不上前拜谢!”

周墨扬错愕之际,他面前的中年妇人忽而神情一变,竟是挥帕顿足地抱怨道“哎呀!干娘都是被这穷小子气昏了头,生恐沾了霉运,耽误了女儿的富贵前程。”没了纠缠,更不在意所谓的赏赐,周墨扬暗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而他前去不过几步远,铁蹄踏踏作响中,三头高大的角虎马旋风一般到了近前,上面还有三位身材高大的军汉。为首者沉声喝道“小子休走!”

“穷小子,与老娘滚开!”叫骂声突然响起,且戾气十足。周墨扬愕然回首,这才明白人家是冲着自己来了。只见那妇人一身丝衣很显华贵,涂脂抹粉的脸上颇有几分姿色,却于此时唾星四溅,神情凶狠。不仅如此,她还一手掐腰,一手捏着丝帕往外直甩,好似在驱逐着积年不去的晦气。

周墨扬轻轻皱起了眉头,脸色沉了下来,说道:“问路而已,不答则罢,缘何出言相辱?便不怕祸从口出?”依着他数百岁的年纪,根本不会与一个凡人女子计较。而遇上这样嘴上无德之人,出言教训几句亦属寻常!

一炷香过后,周墨扬将那把飞剑掷入地下便扬长而去。到了远处,他又将剃下的胡须深埋,这才转而奔向远处。在别人看来,如今的他相貌年轻,却打着赤脚,一身的补丁衣衫外还捆着一根藤条,十足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再加上那一头乱发上插着作为发簪的一根树枝,更是添了几分穷困潦倒的模样!

不过,许是洗净了一身污垢的缘故,周墨扬脸上的憔悴尽去,在山野间奔跑如风,自有一番狂放不羁的随意。天近黄昏,周墨扬喘着粗气出现在了一条大道边。狂奔了五六个时辰下来,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了。此外,寻往张大锤家之前,他还想先走一趟蔡龙所在的陶郡。可这么稀里糊涂一路下去也不是法子,还是要问道于人。

却不料,这下惹祸了。那看似有钱人家的女子顿时扑了上来,疯了一般咆哮道“一个插标卖首的下贱小子,竟敢吓唬起老娘来了,我打死你!”她挥舞双手,冲着周墨扬的脸上就抓了过来,俨然便是拼命的架势。

周墨扬轻轻闪过一旁,那女子收脚不住差点摔个趔趄。他轻哼了一声,转身便欲离去。而对方却杀猪一般嚎叫道“打人啦!穷小子打人啦,打女人啦!”叫得凄惨,叫得惊人,却虚张声势而色厉内荏。

见状,周墨扬反而止住了脚步。他嘴角冷冷翘起,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那女子生怪。如此情形,倒也并不陌生。对方见其毫不慌张,又要气急败坏的扑将上来。

对方深邃的眼光里,除了闪动的杀机,只有叫人无从触及的漠然!那是久经杀戮的冷酷,那是看破生死的无情,那是睥睨万物才有的傲然。孙衡缓缓低下头,一只手臂从其腰腹中抽出。他眼前一黑,便若一堆烂泥般瘫倒了下去。

周墨扬看着身前已没了生机的孙衡,啐了一口。本事不大,还想着偷袭。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轻易得手?他将死尸拎起来走下了山坳,随手丢在一处阴沟里,又搬来土石草草掩埋了事。至于对方的储物袋,他未作理会。在修为尚未恢复之前,那东西是惹祸的根源。

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周墨扬赤条条躺进了水塘里,一番浸泡之后,又用力搓洗起来。之后,他捡起那把飞剑剃去了胡须。孙衡死了,其同门必定不肯罢休。自己若还是原来的模样,太过惹眼,不得不为此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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