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有甚好看的，不就是两头角虎马吗？”周墨扬尚自好奇，便被一旁的张大锤推搡了一把，还教训道“你这般弱小的个头，还是离那畜生远些，以免被踏成肉糜。”这乌桑军中的壮汉，皆个头高大。置于其中，周墨扬原本健壮的身躯，就显得有些瘦弱矮小。他对此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营中可有战马？”

“战马便是角虎马，有何不妥？”这下轮到张大锤好奇起来。周墨扬支吾了一下，索性摇头不语。此马非彼马，此地亦已非天元，更非天穹或者天虚，还是多看少说为妙！

“你他娘的真是古怪，舍弃我为你讨来的利刃，却扛着半截马刀不撒手。”张大锤脚下不停，嘴上亦不闲着。他的话引来前后左右的一阵哄笑声。对于周墨扬的个头来说，那把四尺多长、六寸宽的马刀，太过沉重而巨大。原来是一把断折的马刀？遭受一群军汉的讥笑，周墨扬不以为意，继续听张大锤说话。牛实死于三日前，在那场雨季后的首战中，乌桑大胜东夷。故而，这一回全军拔营趁势追击。

周墨扬没想过要杀人，却又不得不冒险杀人。许是他修炼数百年，举止皆与常人有异，这才被厉仙长瞧出了破绽，并纠缠不放。又或许，有人成心找死。不过，周墨扬还是为此颇感无奈。费了一番周折，才有惊无险的杀了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可见自身的体力并未恢复到原来的半分，尚不知窘境何时才能好转。

歇息片刻，周墨扬不敢有所耽搁，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脚下那具血肉模糊的死尸，他往前走去。此前，厉仙长曾驱使鬼魂从地下搜罗了不少兵器，却大都锈蚀太甚不堪为用。他转了一圈，俯身捡起一物。这是一把断刀，柄长一尺，刀宽六寸，半截刀锋尚余三尺长，上下虽有锈迹，却不失锐利之势。其为精钢锻造，足有五六十斤重，被周墨扬拿在手里轻如无物。以兵器论，此刀比张大锤等人的利刃圆斧都要强上一筹。

无意多想，周墨扬拎着断刀便在一旁掘起了土坑。少顷，他一脚将死尸踢了进去。才要以土掩埋之际，他又蹲下，在一堆烂肉上打量起来，却不见有乾坤袋的影子。周墨扬用刀锋撩起了死尸的袍袖，果然有所发现。随着刀光闪过，一只袋子落在了他的手上。其三下两下掩埋了土坑，又拾起那把无主的飞剑，却是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午后时分，大军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谷地间。周墨扬随着众人折腾了一阵子，这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发觉情形有了不同，他忙踮着脚尖往前眺望。十余里外竟冒出了几个巨大的方阵，各自刀枪密布，旆旌招展，角虎成群，强弩硬弓无数，更有阵阵战鼓声传来，直叫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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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锤虽口齿含混不清，周墨扬还是听明白了。牛实死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绰号叫作牛屎。除此之外，便是什么模样都让人记不得。

日上三竿时分，周墨扬扛着那把断刀走在一条山路上。其左右相伴着张大锤三人，同行的乃是虎威营的数百壮汉。前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滚滚洪流，只见人头攒动，旆旌飘扬。“吼吼”随着几声嘶吼传来，行走有序的人群稍显慌乱。周墨扬回首观望，神色微愕。只见两头身高丈余、毛发金黄、体格健壮且头生独角的怪物，各驮着一个兵士跑了过去，快猛如风，神异非常。

没了神识与修为，还将无用的储物镯与灵器带在身边，徒惹麻烦而已！周墨扬忖思片刻，转身往着来处走去。待其出了山谷，天色已晚。见四下里无人，他随手将手里的两样东西掷入一株大树之下，这才扛着那把断刀返回了军营。

翌日，周墨扬继续晾晒着身子。夜色降临，他便在帐篷前的空地上仰躺着，怔怔看着繁星闪烁，然后沉沉入睡。空荡荡的军营里依旧风平浪静，与往日里没什么不同。而周墨扬本人，则更像一个懒散不堪的兵士，只在百无聊赖中荒度光阴。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俗人，便是那臭不可闻的茅坑，都不免光顾了几回。

“一腌臜龌龊之辈，无良无德之徒，亦敢妄称仙长！”一番折腾之后，周墨扬好似舒展开了筋骨。他眸光一寒，再次蓄力一拳狠狠砸下。“砰”的一声，红白四溅，厉宫的半个头颅不见了，随之两脚一蹬便再没了动静。

“呸！不禁打的东西。”周墨扬被红白之物溅了一脸，禁不住啐了一口。他撕下对方的一块衣襟擦拭了一把，转而歪倒在一旁，这才觉得一阵心浮气躁！少顷，他惕然四顾，山谷中依旧是寂静无人。

五日后的子夜时分，周墨扬从沉睡中惊醒。看着热闹起来的军营，还有忙碌不停的绰绰人影，他坐在地上抬首四顾。为何长眠无梦，为何这些出征将士又突然返回。

“聋子！他娘的聋子何在？”有人临近，并扯开嗓门叫唤着。周墨扬迎了上去，微微一怔。此时，帐篷所在的山坡上，已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随着人影晃动，呛鼻的血腥弥漫开来，浓重的杀气充斥着整座军营。只见张大锤、胡宣与师雨脚下踉跄，神情疲惫不堪。才到帐篷的门前，浑身浴血的三人已各自丢下手中的兵器，扑通一下便躺在了地上。前者还抬手嚷嚷道“拿些食水来垫垫肚子，天明时分还要拔营出征，老子先睡一觉。”

周墨扬忙从帐篷里拎出了两个水罐及一团泛着酸味的肉食，不忘询问牛实的去处。张大锤猛灌了几大口清水，嘟囔了一句，便睡死过去。而另外两人根本顾不及吃喝，早已是鼾声如雷。

以灵器的锋利，竟然穿不透一介凡躯？大惊之下，厉宫心知不妙。他不敢迟疑，转身又抛出一把飞剑，便想着腾空而起。周墨扬怎肯罢休，若是任由这个家伙离去，再招来帮手，今日可就真的麻烦了！

便在对方转身飞跃，两脚尚未踏上剑虹之际，他已从地上高高蹿起，一把将对方拦腰抱住。惊慌失措之中，厉宫尚未回过神来，铁拳便“轰”的一下砸到。一个把持不住，他猛然栽了下去。“扑通”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而身上却骑着一人。这人下手毫不留情，还骂道：“落在老子的手里，更倒霉。”

“哎呦、哎呦，你敢打本仙长。。。饶命！”厉宫惨呼不止，却还想施展法术负隅顽抗。不料对方的拳头愈来愈重，打得他骨断筋折，头破血流，根本无从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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