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白云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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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二年,周墨扬回家后的第十六年,周广嗣去世了,享年一百零四岁。这位期颐老人,于秋日的一个黄昏,握着周墨扬的手含笑而去。他曾说,若有来世,你还是我的儿子!

送别了父亲,如同送别了一段生命中的往事。无悲无喜的周墨扬,每日在莫干山的山崖上静坐,看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其身后的不远处,张依达在默默相陪。他偶尔会看一眼表哥的背影,又带着笑容阖目端坐。

日落时分,师徒俩便起身循着山径往回走。夜深的时候,学会喝酒的周墨扬,放下永远亦喝不醉的酒,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

两年后,神龙四年,张兰意也于一百零二岁时仙去。老人睡在躺榻上,阖目微笑,面容慈和,却生机不再,魂去远兮!

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什么亦都未曾改变;唯有那天际涌来的风,无声无息,又悄然远去。周墨扬出屋仰首眺望远方,转而又环顾四周。叹息中,他默然而立。。。。。。

母亲走了!在生命最后的一段辰光里,他没有离开过父母亲。而父母亲亦是陪着他们的这个儿子,走完了生命里最后一程!

生老病死,就如这白云苍狗,变幻无定却有迹可循;就如这日起日落,阴阳更替的,只是一个轮回;就如这生,还有死,不过是生命的延续,一种永不凋零的永恒!

生之欣然,死之释然。征程中,莫不会多出了几分精彩来!感喟之中,周墨扬的心头忽有莫名的感动,他背着双手,昂首向天,衣袂无风自动,长发轻轻飘起。一丝天地的灵动,在不知觉中牵动体内的气机。气海中,金丹上由于境界跌落造成的伤痕竟在缓缓消失,有隐隐的金芒在闪烁着。

勘破生死的一瞬间,周墨扬的心头一片空明。良久之后,周墨扬轻轻抬起了下巴,眸光淡远。周广嗣与张兰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同样也结束了他在这尘世间最后的羁绊,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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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为家人们留下了灵石、丹药、以及能用得到的东西,周墨扬紧抱着耄耋之年的周子寒,良久。而后转身潇洒的离开了安平王府。边走周墨扬边冲着身后摆手,放声高歌“是是非非何日了,烦烦恼恼几时休,明明白白一条路,千千万万不肯修。。。。。。”

斜阳西垂,金色的落辉洒在周墨扬身上,披了层沉醉的色彩!路过张家墓园,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箫,未及凑至唇边,周墨扬又将其轻轻放下。往事如烟,昔日如云,红尘如梦,俱往矣!这箫声,又何须空鸣,玉箫化作一道莹光脱手而去,深深没入了坟中。

一道剑虹越过安平郡城的上空,转眼之间,化为一道白茫,倏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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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安平郡王府的家丁跑上了山,在大声叫唤着什么。周墨扬回首看了下张依达,起身迎去。家丁面带惊喜的对周墨扬说道:“王爷的长孙媳妇临盆,是一位男丁。王爷特命小的前来报喜,您有玄孙了!”

周墨扬闻言神色一怔,抬头望向王府方向,不禁黯然一叹!“我的玄孙了?”周墨扬喃喃自语,一身道袍而淡然出尘的他,怅然的神色中,多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不远处,周墨扬斜躺在草地上,一手屈指乱弹着,整个人显得懒散而随意。

身前的一小片空地上,正爬过几只山蚁。周墨扬的手指掐动了下,一道无形的禁制打了过去。前行阻碍,那几只山蚁在原地兜着圈子。静静旁观着这卑微的生命在惊慌失措,他笑了。片刻过后,其中的一只山蚁钻入地上的裂缝中继续往前,余下的同伴亦忙跟了过去,使得那立于地表的小小禁制成了摆设。沟壑,亦不过是途中的一次攀越!

收了方才的禁制,任那几只山蚁执着前行。周墨扬抬起了头,伸手弹出强劲的指风,几片树叶缓缓随风落下。其手指忽而又掐出几个印诀,并无灵力波动,却隐隐牵动着四周的气机。那落叶的坠势为之一缓,却悬在空中摇摆不定。只是,树叶离开了枝头,它已摆脱不了跌落的命运!

。。。。。。

天授六十七年,泰武帝期颐之年无疾而终,晏驾西去。因为此前未立太子,致使八位皇子夺嫡,京城内一片混乱,朝野动荡不休。一年后,在两位护国真人的干涉下,才平息了纷争。二皇子武曌继位,武周国这才安定下来,年号改为神龙元年。

这已经是周墨扬回归的第十五个年头了,此时的周墨扬也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到了七十三岁,只不过相对与金丹修士五六百岁的寿元,周墨扬已经不去在意年纪了。这年清明,周墨扬未让张依达作陪,而是一个人围着安平城闲走着,不知觉中,又来到了张家的那处墓园。此时的青草已吐绿,天气转暖。只是,那座坟冢,望上去显得那么的孤单。

待次日黎明时分,师徒二人又会出现在安平郡城外官道的老树下、池塘边,绕着城池走上这么一圈,最后来至那处山崖之上。

莫干山上的树木愈发的茂盛起来,浓荫下有凉风送爽,亦拂去了酷夏的燥热。张依达一如往日般阖目静坐,颌下的银须随风摆动,神态祥和。师父教了不同的行气法门,虽说于己无用,却能多一番奇异的感受。置身于这山崖之上,气息的吐纳中,渐渐能感受到这天地的广袤。他,有了融入其中的释然与快意!

“此剑便为我传下的掌门信物吧!剑名便依你的道号,叫清风吧!”周墨扬说道。将这把法器交由张依达作为镇观之宝,亦算承了先前的一个诺言。有此剑在手,足以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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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走至柳如是的坟前,默默伫立着。周墨扬的手上多一只玉箫。他阖目冥想了一会儿,箫声在唇边响起,料峭的风中,一曲“红尘如梦”起伏,渐去渐远。而那烟雨、垂柳、桃红杏白,及婀娜的身影,忽而清晰,忽而又朦胧起来。。。。。。

过往兮,红尘如梦!而脚下的路,依然在缓缓伸延,迫使你往前走。这地上的野草,城中的百姓,无不卑微而执着的活着。

半月过后,欧阳晨静正与张依达说着话,周墨扬从地下冒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粒丹药。术业有专攻,真正着手炼丹,周墨扬才知道这有多难。接连炼废了两炉丹药后,他不得不再次潜心揣摩起丹方来。即便如此,他亦是不眠不休了半月,才堪堪炼成了一粒筑基丹。而观其成色,着实令人揪心。

想当初,周墨扬筑基的时候,那粒筑基丹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而是凭借着筑基三宝之一的千年伏龙芝才勉强筑基。而眼下这仅有的一粒丹药在他看来,着实窘迫了些。可欧阳晨静管不了这许多,她索要了那粒筑基丹之后,雀跃不已,兴冲冲地离去了。

暗吁了下,周墨扬收起玉箫,俯瞰远方的莫干山,思绪万千。胡思乱想中,周墨扬暗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出墓园。“他日终究要离去,怕是再不能顾及他人”回到后院,他站立在门前又独自忖思了许久,而后进入房中盘膝坐下,打坐起来。。。。。。

这一日,周墨扬从地下密室中出来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或者说是一把法器。唤来张依达后,他将此剑递过去,说道:“表弟,经过这十数年的修炼,你也已经进入练气中期。这把极品法器便赐予你,此剑除了有一般法器的功效外,剑身内还嵌有遁隐法阵,以练气中期修士的灵力,应能施展个三五回,每回可一遁十数里远,只要不遇上筑基修为以上修士,足已救得持剑人的性命。”

张依达接过长剑,细细端详。剑长三尺,如雪的剑锋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暗暗催动体内灵力之下,剑身上顿时有剑芒吞吐不定。他惊喜道:“此剑堪称至宝啊!不知可有名字?”

打出了一个手诀,一个造型古朴的紫色丹炉悬在了周墨扬的面前。此炉三足双耳,不过尺余大小,却随着法诀的催动,如火焰炙烤一般,其周身闪动着炽烈的光芒。

三足并非摆设,而是嵌有法阵,以金、木、火之势,用来加持炉身;双耳则为水、土法阵,有均衡阴阳之用。

屈指弹去,一缕丹火倏忽没入丹炉不见。旋即,那紫色的炉身焕出焰光,逼人的灼热扑面而来。而周墨扬看着身前摆放的草药,嘴角泛出了苦笑。他只有五次试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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