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归真

惨烈的景象使得周墨扬脸色微变。心念所致，他祭出金光盾与龙首剑护住首尾。神识探去，前后并无异常发生，周墨扬的双眉竖起，凝目打量起地上的两具尸首来。地上二人面色发黑，身首分离之人兀自惊恐地睁着眼睛，其死前的痛苦与惊栗，表露无遗。

接连发现的三具尸首，此间发生过了什么？周墨扬无从知晓。可不难看出这几人已是死去数日，尤其是后面二人脸上的黑色，分明是中了毒的症状。而这地穴之中，隐有躁动的暴戾气息尚未消散，使人为之不安。

匆匆弹出了火球，行一份路人的收尸之义，周墨扬小心翼翼的加快了脚步。循路往前，周墨扬又发现了两具支离破碎的尸首，从其身上数个空空的储物袋及一地傀儡碎片看，应为古机门修士。未作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他的神色愈发冷峻起来。

后退一步的周墨扬，暗自惊吁。见一人一兽均无暇顾及自己，他心下稍安。那尖角在身的修士并不陌生，乃是数月前与丹阳门几人一起结伴同行时，遇见过的那三名魔云岭金丹修士中的一人。

周墨扬留意起这处奇异的洞穴来。只见四周洞壁凹凸不平，竟是一些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洞窟，上下左右错落，如蜂巢一般。看到此处，周墨扬心忖，若是这些洞窟皆是兕牛的巢穴，深入此地，与寻死也没什么两样。

唯恐惊扰那一人一兽，周墨扬便想着依目力所及，探查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去。可当目光掠过洞穴的对面时，他神色一动，忙凝目细瞧。

那近百丈之外的情形，使得周墨扬再次瞪大了眼睛。一处不显眼的洞窟之前，又是一场紧张的对峙。只不过，那对峙的彼此不是一人一兽，而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白衣者竟是秦叶雯，显然是受了伤，黑袍者，为先前在地穴外边所见的那个筑基后期修士，身上同样带伤，却手持飞剑，咄咄逼人。

彼此双方显然是鏖战已久，均是疲惫不堪的样子。这些人怎么都凑到了一起？周墨扬的双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而秦叶雯身后的洞窟中，分明还有他人存在。

就在此时，那对决的人兽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兕牛的脑袋晃动了下，嘴里的“哞哞”声即刻间响彻洞穴。许是察觉到新的闯入者太过弱小，那妖物不屑理会，只是稍稍扭动了下三丈长的身躯，兀自带着怒意死死盯着那名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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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修士为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此时背倚一个狭小的山洞据守不出。他嘴角带血，面如土色，腰腹上还插有一根尖角，分明就是那兕牛的断角。其不远处，还散落五面毁坏的五鬼阴魂旗。一人一兽，皆是身遭重创，均为疲惫不堪的模样。彼此相距不过数丈远，又各自紧张戒备，俨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场面。

尚未临近洞穴，那躁动不安而又暴戾的气机便逼迫而来，使人心悸。而眼前所见，可以想象此处，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而又惨烈异常的生死相争。

这处地下洞穴有百丈方圆，高约二十丈的洞壁上有月光石照亮，情形一目了然。只是，眼前所见，令人望而却步。这么宽大的洞穴，狼藉一片。血迹、断肢、残剑、破碎灵器到处皆是，惨烈异常。

周墨扬带着惊愕的神情往下看去，二十余丈深的洞穴中，有两只通体金黄，长逾数丈的妖物，甚为的醒目。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上古妖兽，兕牛。

忍住要转身逃离的念头，周墨扬定睛望去，一头兕牛与一黑袍之人纠缠在一起躺在地上，妖物的身子断成了两截，应为飞剑所杀。躺在地上的黑袍之人为一中年修士，被兕牛的尖角透胸而过。另一头兕牛身躯更加巨大，形状骇人。只是它的尖角断了一截，周身伤痕累累，却是并未死去，正凶狠地与一名修士对峙。

心绪有些纷乱，周墨扬独自静坐了一阵。少顷，他将地上莫宵岭的那两把飞剑灵器收入囊中，并将莫宵岭的储物袋倒了个底朝天，一堆零碎摆满了身前。琐碎之物抛在一旁，周墨扬寻得几百块中品灵石与一些符箓丹药，还有二十几株不知名的药材，想来是采自紫薇仙境之中。

最后，周墨扬的手中只余下一枚玉简和五面阵旗，这是一套炼制“五鬼阴魂阵”的法门及与之配套的阵旗。歹毒！详细看了一遍玉简所载之后，这便是他对此做的唯一评断。

以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取五行之法，炼鬼魂之术，成就此“五鬼阴魂阵”。此阵可吞噬血肉，炼制魂魄。还可迷人心智，使之成为活傀，行尸走肉一般的任人驱使。最为歹毒之处，竟是以活人精血祭炼，来成就阵旗的威力。五面阵旗亦可成阵，威力非同凡响。只是操阵之法甚为不易，非修为高深者而不可为。

拐了个弯，穴道又大了一些。前行不过五十丈远，一个身着紫袍的尸首横陈当前。周墨扬忙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其翻转过来，竟是紫剑宫弟子！只见其面色发黑，双目紧闭，杂乱的胡茬上布满了血迹，胸口还有个血洞。

周墨扬越觉诡异，忽而抬起头来，望向穴道的前方。虽说被地穴的石壁挡住了神识，他还是察觉了异常。左手持盾，右手提着长剑，周墨扬往前奔去。不多远，又拐了个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前方。此时，他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

立在两个洞口之前，忖思了一会儿，周墨扬转身踏入那个稍大一些的洞口。往前走了数十丈，一具尸首拦住了去路。此人横卧在一滩乌黑的血泊中，从其所着的衣饰玉佩看，应为法相宗修士。越过地上的尸首，离去之际，周墨扬的脚步一顿，随手往身后弹出一个火球。

又前行了不过百余丈，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两具尸首一前一后躺在地上，从衣着上分辨不出是何门派，不是十大宗门之人。前者身首两处，而后者只留下一个头颅尚算完好，其身躯已是肠肚遍地，四肢分离，洞穴中到处可见斑斑的血迹与肉糜。

看着面前的五面小旗，周墨扬不免有些后怕。虽说甚为厌恶，他迟疑了下，还是依着玉简所说的法门，将五面小旗炼化了下，算是收归己有，便匆匆将其扔在了储物袋里。此举虽属无奈，亦算是有备无患吧。

周墨扬又歇息了半日，便再也呆不下去了。往洞口走了几步之后，却踌躇了起来。虽不知魔云岭之所图，但仙人渡百里之内均不好行走，只怕是还要麻烦不断。这次运气好，如果下次再遇到魔云岭金丹修士，落荒而逃都是奢望。

莫宵岭的脸皮抖动了下，刚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随即看到了双目碧绿的周墨扬，接着只见两道如丝般黑芒从对方眼中一闪而逝，而后眼前一黑。还没有等他下一步动作，只觉脑中阵阵刺痛，神识灵觉收回，浑身灵力溃散，连放出的三昧真火都控制不了。而后胸口一凉，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看着莫宵岭扑倒在阵法之中，已然气绝身亡，周墨扬收了储物袋，又一把火将其尸首烧了。收了奇算五行阵，周墨扬不由暗叹了一声。即便有奇算五行阵相助，加上连番的出手偷袭，才在最后关头杀了莫宵岭。修行，修行，这往前的每一步，皆是生死之行！如雪下不止，危桥不尽，步步小心之时，无外乎一个搏字！

王馥语二人离去数日，未见回转，说不定已寻到了出路。这地穴幽深，又能通往何处？若是撞见了兕牛，怕是她师徒二人难逃一劫。立在原地计较了一番，周墨扬掉头便循着穴道往深处走去。

往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黑漆漆的穴道去势一缓，却又变得曲折起来。又往前行了百丈远，周墨扬停下了脚步。洞壁上偶有一两颗月光石在发着暗弱的光，运转目力，不用神识倒也能看清洞里的情形。

此处应在地下数十丈深，穴道至此变得更加平坦起来。只是，前方几丈远出现了另一个洞口。如同行路来至三岔路口，周墨扬小心地四处打量。未几，他蹲下身来，瞅着地上的痕迹，轻轻皱起了眉头。

地穴之中，奇算五行阵不知为何有了晃动，正黑着脸静坐冥想的莫宵岭，神色一怔，起身张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的他，突然奋力挥动起飞剑来，不遗余力地对着阵法一处猛烈轰击，竟是被他寻到了阵脚所在。

“待老夫破阵之际，便是收拾你个臭小子之时！”莫宵岭正自暗暗发狠，一道令人不安的炙人气息突如其来。未及讶然，一条长不过三尺的火龙已到了身前。莫宵岭老脸微变，袍袖一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迅疾弹出一道蓝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莫宵岭祭出的是体内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化作一条尺长的蓝色火龙，带着融尽万物的气势，与来袭者撞到了一起。咬牙切齿的莫宵岭，接着双手十指连弹，点点蓝色火焰飞出后，那原先的火龙有如神助一般，霍然变作了一丈有余，猛地张开了大嘴便扑了过去。它作势要将那条红色的火龙，一口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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