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栖梧桐只伴君

至妇人面前，蹲下身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啧啧道：“脸蛋长得挺标致的，染了土可就不好看了。”

妇人眼中闪着恐惧，却仍旧恳求着。“大人，求您放了我夫君，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赵六玩味地笑着，像是在看到嘴的猎物。“你夫君连这口家都养不活，又何必跟他。”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你若跟我，便可衣食无忧，穿金戴银，给你与他的儿子请最好的先生……”

赵六不为所动，仍旧踹下。“小杂种！”夏竺目睹了一切，却不得不与身旁的行人一般，冷漠而无情。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想冲到赵六面前，将其打到鼻青脸肿。

待赵六骂骂咧咧着走后，才有人敢走上前，将其扶起。或许，此事只能公子亲自来调查了……

天色将暗，老鸦盘旋于空中，还有几只啄食着沙场上的尸体上钻蛆的腐肉。刺史府上，从无有过如此厚重的肃杀之气。一众人等，皆身着黑色软甲，脸上的面甲只留有一道缝隙，射出实质般的煞气。

刺史跟在慕泽轩身后汗流满面，不禁深感纳闷，经历过什么才会浑身都混着血腥气味。

“大人，这群人是……”

“帝都暗卫。”慕泽轩眼中透着自豪。刺史大惊，对此略有耳闻。

传言中，这支军队是从天而降，以护南华龙脉为使命。帝都暗卫并不受皇庭管辖，因此，他们是野兽，是妖魔，是不在正规编制军内的幽灵。

二十年前同“银月牙”的战斗中，仅用一句话来评价这支特殊的军队：行如鬼魅，力若天神，妖兽唯恐避之不及。

“若不是此地关乎南华存亡，他们也不会现身于此。”慕泽轩向刺史行礼，“还请大人保密。”

刺史颔首，见到护卫南华最强大的力量，今生也算值了。满怀激动地望向身形相差无几的黑衣人，向他们行大礼。

“有幸见到诸位，诸位能护我幽州，我替黎民百姓拜谢各位了。”

四周并未有一丝声响，一件件黑色斗篷随风而摆，目光中的凌冽未曾改变。慕泽轩将盔甲卸下，露出的，是与暗卫相同黑色软甲。

伴随着刺史的惊愕，他将獠牙面具按在脸上，微白的鬓角的发丝虽风飘扬。獠牙似要饮血，南华战神卸下荣耀，同样化身为厉鬼。喉间粗重的咕噜声似是野兽咆哮前的准备。

“出发！”

众人行动仿若一人，在月光的照射下，成为一道黑色，划向幽州城外。

刺史府衙只剩下白衣女子与刺史，显得无比空荡。

营帐距离幽州城不过十里，半个时辰，便能远远望见北拓跋特有的帐篷。

暗影中的幽灵无需指挥，向四处悄无声息的扩散，渗透至敌营之中。潜入敌营对他们而言已如家常便饭，那些技艺不精的，几十年前早就死于乱箭之下。鬼面獠牙映这灯火，眼中也有火焰在燃烧。

便是尔等派人要谋杀星儿。

贴于手边的薄刃轻轻滑过巡逻士兵喉间，整人瘫软下来，尸体被藏于阴暗角落。身后两名影卫，快速解决了后来的巡视小卒。三人只需相视，便知要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一人跃至营帐顶部，黑色衣服暗合帐顶花纹。手中匕首在顶部划出一道口子，手中粉末缓缓倒尽，充满整个营帐。

帐中传来年轻男子与狼王的对话。

“大伯，北国最伟大的狼王，交于您那份情报并非让你带着人往幽州无谓送死的。”男子的声音略带责问。

“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同长辈说话的？”狼王冷然，若是他人敢如此大不敬，首级早悬于旗旁。

“大伯，父王的意思很明确，幽州不必再攻打。你我皆知，幽州是南华龙脉所经之处，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又如何，若不斩慕泽轩的首级，我绝不退兵！”自知无法说服，男子头疼无比。

营外忽而鸣锣阵阵，不少人发出惨叫。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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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冷笑几声，破口骂道：“贱人，真不知好歹！若要寻死便找没人的角落去死，别连累爷。”说完便要朝其小腹踹去，男孩挡到妇人跟前。

“叔叔不要打我娘。”

“饿么，孩子？叔叔这里有煎饼。”赵六面带慈祥，命人拿来煎饼。男孩咽着口水，希冀地望着娘亲，望得到她的应允。

“宝儿乖，娘对不起你。”妇女哭泣着将男孩抱在怀里。喃喃道：“你生错了人家，要受这份苦。娘对不起你……”男孩不知所措，便也哭将起来。

妇人起身往桌旁古树撞去，被赵六抓住手臂甩在地上。

吴锦忙点头称是，也不知赵六办的如何。

“大人慢走哈……”县丞见慕琴从房内走出，忙行礼。慕琴走后，县丞才喜形于色，将赵六所想附耳说与吴锦听。

“这混蛋果然会想混账的想法。”吴锦哈哈大笑，便是慕琴那小子有所察觉，也毫无办法。

妇女眼中先是透出绝望，而后便是茫然，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娘……娘。”身旁男孩呼唤着，“我饿……”

一位年轻妇人跑至桌前，扑通跪倒，将手中盛粮袋放于桌前。头死命在地上磕着。

“军爷，我粮食不要了，不要了。求你们把我丈夫放了，求你们了。”放粮的小吏未言，赵六便走过来。

“走，我们去欣冬坊喝一杯。”吴锦拍拍县丞的肩，今日心情甚好。至于那些蒙在鼓里的百姓，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粮仓前领粮的桌前，排着的皆是妇女。

“这个……”吴锦的微笑微微僵硬。“我已差人去办了，怎奈有不少人家中忙于收粮……”

慕琴蹙眉，自己未曾考虑此事，倒也是疏忽。“两日后若是见不到人，你该知道后果。”

夏竺一阵疑惑，莫说壮年男子，连老者都不曾来领粮，这可与昨日大相径庭。众人皆紧闭着嘴，似怕惹着什么。

夏竺曾询问一位老妇，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妇只是沉默，扯扯夏竺的衣角，示意他离那群官吏远些，而后低头离去。

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暂且再观察片刻吧。没过多久，确有状况发生。

“慕大人怎么过来了？”吴锦见慕琴前来，献上谄笑。

“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昨日便开仓放粮。”

“我已知晓。”慕琴今日来此并非为此事。“不知吴大人这第二件事办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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