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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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二叔,你放心,我这就去!”雷霸天背起行囊,朝孤儿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老爹,二叔、伟子回来喽,还带了个漂亮的二婶!大家快来看啊!”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

周家伟等人刚进孤儿院,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迎面扑来,周家伟、吴孟子、顾倾城三人不由脚步一缓,囝囝倒是一下子挣脱顾倾城的怀抱,兴奋地跑到教室的窗户边,趴着窗口,兴致勃勃地跟着里面的孤儿一起读了起来,“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

“哥!”吴孟子尴尬地朝老者叫道。

“老爹!”周家伟看着老者严肃的表情,心肝一颤。

“你们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嗯?”老者板着脸,冷哼道。

“知道!”

“知道还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都给我到后面站着去!”老者指着教室的最后排,严厉道。

吴孟子和周家伟脸色一僵,郁闷地走向教室的最后面。

顾倾城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冷若冰霜、气势磅礴的老者,只觉得心肝“嘭、嘭!”地乱跳。

大伯真的好严肃啊!

不用说,这位严肃的老者就是周家伟的老爹吴孟基了。

教室门的最后面,雷霸天正愁眉苦脸扎着马步,头上还顶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显然是刚倒进去不久。

“咋了,伟子、二叔,你们咋也进来了。”原本一脸苦逼的雷霸天看见周家伟和吴孟子也走过来,扎起马步,立马笑呵道。

“你呢?怎么也被老爹训了?”周家伟小声地反问道。

“老爹说我说话的声音太大,影响他教学,罚我扎马步。”雷霸天挤眉弄眼道。

“哎,老爹还是这么严厉,一点情面也不讲。”

“雷霸天,周家伟,罚站时不准交头接耳,给我出去站。什么时候头顶的水冷了,什么时候不站。”严厉的声音又响起。

“啊!!!”

“扑哧!”吴孟子看着垂头丧气的雷霸天和周家伟,忍不住乐出声来。

“你也出去!”老者指着吴孟子道。

“哥!”吴孟子哀求道。

“叫爹也不行,给我出去!”老者脸色恍若生铁铸就,冰冷无情。

吴孟子对老者张了张嘴,无奈地看了一眼顾倾城,也走出去。

顾倾城觉得心肝跳得更厉害了。

老者等这三人走出去,又对顾倾城冷冷道,“你这是第一次,不知者不罪,以后要想听课,要到教室里来,不准到窗户外徘徊,会打扰到其它学生,知道吧?”

“嗯、嗯!”顾倾城忙慌不迭地地点头。

“你在后面找个位置坐下吧!”

“是。”顾倾城急忙忙地在后面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姑娘,刚才就是你在外面读《三字经》?”老者低下身子,和颜悦色地对囝囝道。

“嗯!幼儿园老师教的。”囝囝乖巧地点了点头,“还有爸爸也教了我。”

“爸爸?谁是你爸爸!”老者问道。

“我爸爸叫吴孟子,我哥哥叫周家伟。”囝囝说到这,又指着坐在教室后面的顾倾城道,“那是我妈妈顾倾城。老师,你不要罚爸爸他们好不好?都是我自己要读的。”

“是嘛!”老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现在是上课,也是传授学问的时间,你看!”老者指着讲台下坐着的孤儿道,“这么多小朋友等着上课,可不能受打扰,你或许只浪费一分钟来打扰他们,但六十个小朋友就是六十分钟,也就是说你浪费了他们一个小时的生命,你明白吗?”

“不明白!”囝囝眨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不明白得好。哈哈哈哈哈!”老者开怀大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很好,很好!小朋友,你也下去坐着听讲吧!”

“那我可以和妈妈坐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

教室内,再次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教室外,吴孟子、周家伟、雷霸天苦逼地在走廊站成一排,扎着马步。

“这个老东西,三年多没见,还是这副鸟样,一回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早知道就不回来了。”一阵北风吹过,吴孟子不禁打个寒颤。

“我记得好像是二叔说要回来的吧,而且包里的风shi贴,颈椎按摩器不也是二叔给老爹买的吗?”周家伟笑道。

“混帐,谁叫他是哥。”吴孟子怒道,“老爹、老娘死得早,是他把我拉扯大的,我不照顾他,谁照顾。”

吴孟子说到这,雷霸天低下头,一双牛眼瞬间红了,“二叔,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大娘也不会死了。”

“不关你的事!”吴孟子对雷霸天吼道,“嫂子是自愿救你的,没有人逼她。如果她不救你,她这辈子都会不开心,她就和你老爹一样,是个混蛋臭好人!”

吴孟子说着说着,泪水沾shi了眼眶。

周家伟出默然无语。

吴孟基所说的嫂子,是周家伟和雷震天的大娘,也就是吴孟基的妻子,名叫秦素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吴孟子对她十分敬重。

六年前的某个夏天,十二岁的雷霸天和周家伟两人偷偷出去孤儿院边上的池塘游水,结果雷霸天腿意外抽筋,差点溺水身亡,是秦素珍用性命救了他。

那一次意外的事故彻底改变了周家伟和雷霸天的生活,也改变了吴孟基和吴孟子的生活。

从那天起,吴孟子便带着周家伟到横店跑龙套,雷霸天则没有了往日的调皮,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学习成绩也由原来的班上前几名,急速下滑的最后一名,最后从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开始在工地上打杂。

每次雷霸天打工挣的钱不是给孤儿们买东西,就是给老爹买衣服和日用品。自己一件工服二年没舍得换,周家伟知道,这个小时候最好的伙伴一直没有从大娘逝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这么做是想把大娘的那份一起活下来,因为在他心里,始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大娘。

三人沉默良久,谁都没说话。

“M的!”吴孟子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突然开口骂道。谁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是天,是雷霸天,还是他自己。

“天子!孤儿院其它人呢?厨房的老张他们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人?”吴孟子转移话题道。

“老张叔去年就辞职了,说是被儿子接到武汉去享福了。剩下的几个老师和扫地的陈婶也回家过年了。”

“那孤儿院里就剩下谁,不会只有你和老爹吧?”周家伟问道。

“嗯。”雷霸天点头道,“前几天镇上有领导下来视察,结果老爹因为给孤儿院装空调的事和领导闹翻了,臭骂了领导一顿,原本说好有几个人下来帮忙,也没有了下文。老爹打算今天去催催。”

“这个老古董!”吴孟子怒道,“这是那副臭脾气!谈不好就骂人,谁还愿意帮他。”

“那就让老爹别去催了,我们回来了,就让我们照顾孤儿吧。反正我们也打算过完年再走。”周家伟道。

吴孟子点了点头。

三人站了一会,老老实实等雷霸天头上的水变凉,然后一起来到厨房。

厨房里蔬菜、大米、鸡蛋、肉类、牛.奶倒很充足,整整堆了满满一屋子。

“伟子,你别看厨房里这么多食物,其实都是老爹骂来的。”雷霸天小声道。

“骂来的?”

“嗯,老爹为了这些牛.奶、鸡蛋和肉,可是到镇政府骂了三天。听说从镇长到科员,都被老爹骂遍了,骂得政府里鸦雀无声,最后镇政府实在顶不住,前几天才送来这些物资,听说南边的老人院也跟着沾了光。老爹说:这些政府官员就要人骂,就要人监督,不然就不作为!还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搞得政府那些人好没面子。”雷霸天笑道。

“这个老爹啊!”周家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雷霸天早已煮好了大米粥,周家伟又炒了几盆青菜,给每个孤儿煮了一个鸡蛋,热了一袋牛.奶,算是孤儿们的早点。

吴孟基这个人,鬼谈把他定位成智者,下文会有他更多的戏份,绝对不是凑字数写的打酱油人物。

另外,吴孟子这个人,各位读者大大很容易从名字就可以判断出,鬼谈是按照吴孟达老师写的。

其实鬼谈书中的很多人物,在现实中都可以找到原形。

主角的名字更是费了鬼谈一点小心思。

不知那位书友大大能猜到周家伟这个名字的含义,猜到的话请在评论区留言,鬼谈加更一章。

“哗!”教室的门开了。

吴孟子在前,顾倾城牵着囝囝和周家伟走在后面。

他们有的没手,有的没脚,有的边读边流着口水,却没有一个小孩敢说话或做小动作,每一个都老老实实地坐好,声音洪亮。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老者一丝不茍地读着《三字经》,突然一停,窗外继续响起囝囝的读书声:“稻梁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豚,此六畜,人所饲。”

“谁在外面,给我进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囝囝立马闭上嘴。

“砰!”两个拳头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大个子和周家伟同时晃了晃身子,接着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伟子,你力气变得好大啊!”大个子甩了甩发疼的拳头,裂开血盆大嘴憨笑道。

“天子哥,几年不见,你也长高了好多啊!”周家伟大笑着拍了拍大个子结实的臂膀。

周家伟走上前一看:略显得有些破旧的教室内,整齐地坐着有六十多名孤儿,正抑扬顿挫跟着讲台上一位头发半白,衣装整齐,带着黑框高度近视眼镜的老者读着《三字经》,老者每读一句,下面的小孩就跟着读一句,显得十分认真和用心。

这些孤儿大多数是三到十岁的儿童。其中小部份孤儿是因为意外失去父母或者被拐卖后找不到父母而被送到孤儿院的,剩下的大部份是因身体有残疾、疾病被父母遗弃的孤儿。

“那能呢,二叔!”雷霸天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又对顾倾城和囝囝不好意思地笑子笑,道:“我这不是三年多没见伟子,一时没注意嘛。而且二婶长得这么美,就跟电视里的仙女一样漂亮,我也不敢上前说话。”雷霸天说完,一张凶恶的脸莫名红了。

“扑哧!”顾倾城听完雷霸天的解释,忍不住笑出声来,吴孟子也哭笑不得地指着雷霸天,不知道该骂还是该打,最后一巴掌拍去,“滚!你个混小子,毛都没长齐就知道女人了,叫厨房的老张弄点吃的。”

“嘿、嘿!”雷霸天摸了摸后脑勺,道:“工地上吃饭管饱,不知不觉就长这么高了。”

雷霸天一把抓过周家伟背后的大包裹,背在背上,拍着周家伟的肩膀道:“走,回家!老爹昨晚还唠叨你呢!他知道你回来,一定非常高兴。”

“伟子,二叔!”大个子高兴地大叫道,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一张,一把紧紧抱起吴孟子,勒得吴孟子直翻白眼,紧接着大个子又放下吴孟子,挥起砂锅大的拳头,一拳轰向周家伟。

周家伟双脚一错,立个马步,同样一拳轰向大个子。

“走什么走!”吴孟子不爽地一脚踢向雷霸天的屁.股,“多大的人了,没看见你二婶在这里吗?”

“二婶?”雷霸天一愣,这才注意到吴孟子身旁的顾倾城,一对牛眼顿时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倾城大叫道:“她是二婶?二叔,你结婚了?”

“咋了,你二叔就不能结婚啊!”吴孟子朝雷霸天翻了个白眼,傲娇地牵起顾倾城的手,“这是你二婶:顾倾城,怀里的是我女儿囝囝。你个混小子,眼睛长到屁眼上去了,这么大的人都没看见,净知道跟着伟子扯。”

大雪初晴,积雪封山,道路泥泞,孤儿院属于老城区,周家伟几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望见孤儿院地大门。

只见不远处孤儿院门口外,一个光着膀子,露出全身结实肌肉,约有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正低着头,挥着铁锹正奋力地铲路上的积雪。

“天子哥!”周家伟一声大吼,大个子猛地一抬头,疑惑地望向远处雪地中的周家伟等人,接着凶恶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手中铁锹一扔,像个火车一样向周家伟等人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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