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监走路
“屁！你才鬼上身，这是开窍，开窍！懂不懂？我侄子会鬼上身，我看你才鬼上身。”吴孟子骂道。
“那啥是开窍？”黄小军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人比以前聪明了，记忆也比以前好了。”周家伟道。
真正的演员时刻准备进入状态。特别是群演，有机会就要往上冲，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往上冲。
四人的行动吓得中年男子一跳，疑惑的眨了眨眼晴。
“你们是？”
吴孟子正准备回话，周家伟快速地悄悄拉了他衣袖一下，抢着答道：“我们是群演，我是9527，这是我二叔5418，这位是34520和47654，随时准备听副导的安排。”
“哦，好，好！好久没见到你们这样敬业的群演了。”中年副导笑了笑，对面前的一大群太监道：“大家听好，待会是场李莲英出宫的戏，你们就排在这个5418和9....。”
“9527！”周家伟小声提醒道。
“对，9527后面，顺序就按现在的顺序，从第五个开始，就要举牌和伞，待会有人会发给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众群演应声答道，其中就属周家伟的声音最响。
中年副导欣赏地看了一眼周家伟，又道：“记住呆会步伐要一致，千万不要出错，谁错了谁就滚，明白吗？”
“明白！”
“好了，大家排好队，跟着我一起走。”
一群太监在副导演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拍摄地点走去。
“《大太监李莲英》第五场第一个场景第一次，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整个剧组鸦雀无声。
排头鸣锣开道的八个小太监，中间是提由八抬大桥抬着，由老戏骨秦四海饰演地主角李莲英，后面跟着的就是吴孟子、周家伟等四个太监，再后面的是一大群拿着各种道具的太监。
整个场面显得霸气十足。
这场戏很简单，也就就是一群太监从镜头前走过，通过一个俯拍的全景，和一个加长的侧景来显示大太监李莲英的大排场和不可一世。
“咔！”坐在监视器面前的墨镜导演王佳佳皱着眉头，大声喝道。
“导演，出了什么事？”中年副导在旁边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啊！要不从来一遍？”
“行！”
“各部门注意，再走一遍！”中年副导拿着喇叭喊道。
“《大太监李莲英》第五场第一个场景第二次，Action！”
一声令下，太监团队又走了一次，不过王佳佳还是紧皱着眉头。
“导演，还是不行？”
“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副，过来帮我看一下。老吕，回放一下。”
“好！”摄像师应道。
“嗯，确实有些不对劲啊！”中年副导刘副把刚才录的看了二、三遍，也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里有些不自然。”
“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王佳佳点头道。
“可是灯光、服装、摄像、都没什么问题啊，群演的步子也没错啊。等等，有问题！”
“哦！刘副看出来了，快跟我说说。”王佳佳急道。
“就是这四个人。”刘副指着屏幕里的周家伟和吴孟子等四人道。“这四个人走路的方式不对，他们走路时，腿有些夹着，显得放不开，很别扭。如果不是我招呼群演的时候对他们有些印像，还真看不出来。”
“是吗？老吕，再回放一次看看，要慢放。”
“明白了，导演！”
“还真是的。他们怎么这样走路！”王佳佳奇怪道。
站在王佳佳身后，戴着金丝眼镜的“陈导”听王佳佳这么一说，立马横了李长生一眼，道：“你叫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这素质，信不信我到演员公会告你去。”
“别！别！”李长生急忙摆手道：“导演，他们平常走路不是这个样子的，要不，我叫他们过来问问。”
“行，叫过来问问！”
不一会，李长生就带着周家伟和吴孟子等四人过来。
“导演好！”四人鞠躬道。
王佳佳摆了摆手，道：“别客气，我看你们平常走路ting正常啊，怎么在镜头里夹着腿走路？”
“导演，是这样的，李队叫我们过来时，说这是年度大戏，让我们好好演，我和二叔他们商量了半天，才决定这么走的。”周家伟平静道。
“为什么？”王佳佳好奇地问道。
“因为太监缺根东西，所以他们走路的时候肯定跟正常的男人不同，应该偏女性化一下，所以我们才决定走路时夹着点腿，这样既突出了他们的不自信，扭扭捏捏，又突出了他们的身理特征。”周家伟边说边比划。
“嗯，不错，年青人有想法，很好！这个意见我采纳了。刘副，等下告诉群演，走路时都夹着点腿。小陈，待会给这四位一个人封个一百的红包。小伙子，剩下二个月，你们就在我们这个剧组跑龙套好了。我很看好你哦！”墨镜导演王佳佳拍了拍周家伟的肩膀道。
“谢谢导演赏识！”周家伟大声道。
李长生悄悄地给周家伟竖起了大姆指。
......。
“伟子，表现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吴孟子拿着百元大钞，裂着嘴笑道。
“哇，伟子！真有你的，夹下一腿就有一百块，比洗脚店的阿莲来钱都快。”
“小日本，去死！”
吴孟子和周家伟等四人由于得到墨镜导演王佳佳的赏识，顺利地在《大太监李莲英》开始了二个月的龙套生涯。
二个月内，四人一会儿扮太监，一会儿扮待卫，一会儿扮吃瓜群众，虽然都是背景人物和一些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但除了必要的开销，一个人差不多净挣了八、九千块。除了金钱方面，周家伟在这二个多月内，也偷学到了不少东西。
前世也有部《大太监李莲英》的电影，是由田壮壮执导，姜文、刘小庆、徐钒主演，主要讲述了清朝大太监李莲英一生在宫中的经历的故事。周家伟看过，并认真解析过。和前世电影不同，王佳佳导演的角度更注重大历史下人物变化，着重于通过李莲英的人生、性格等变化来展现清末的社会FengQing。
两部相同的题材，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演艺，给周家伟极大的触发和帮助。特别是王佳佳处理文戏方面的方法和对细节的把握以及饰演李莲英的老戏骨秦四海的表演方式更使周家伟获益非浅。
王佳佳拍电影很慢，简直慢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横店清街的戏份只占《大太监李莲英》剧本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重头戏都要北平故宫拍摄，但就是这三分之一，王佳佳却整整拍了二个多月。
据说不是投资人拼命催，王佳佳估计还能再拍一个月。
不过正是这种慢，使周家伟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吸收、消化。
周家伟只要一有空，就会偷偷地拿出笔记本，偷看秦四海的表演，偷看王佳佳如何导演，拼命地写心得和体会。
他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地利用一切时间学习、吸收。
“我说伟子，你每天在鬼画什么呢？”吴孟子叼着烟，拿起周家伟的笔记本，看着笔记里的内容，沉默半晌，最后用力拍了拍周家伟的肩膀，深沉道：“伟子，你长大了，二叔很欣慰！”
“二叔，我就想充实一下自己，多学习学习。”
“学习好！人，总不能一辈子当龙套。”吴孟子点上烟，叹道：“每个来横店的人都想出名。都想有奇遇，都想有一天被某个大导演相中，从此一举成名，腰缠万贯。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即使机会摆在你面前，如果你不努力的话，也不可能抓到。好好加油，伟子！”
“我知道了，二叔！”周家伟用力地点了点头。
风雨之后有彩虹，狗屁！
但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能见彩虹，这句话才是真的。
人们常说机会往往是给准备的人的，但人生在世，绝大多数时候，即使你准备了，机会也不会降临到你头上，但你不准备，机会则永远不会降临到你头上。
人在世上，博的就是一个机会。
“咔，过了！准备下一条！”
“是，导演！各部门准备一下，准备最后一场杀青的戏，道具组准备好，快点行动起来。”中年刘副导沙哑着嗓子，吼道。
“大家集合，别坐着了。快点，马上就轮到你们上场了，我给大家讲讲待会的戏。”一个满脸FengChen的中年男子用力地挥了挥手，沙着声音，大声吼道。
周家伟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腿，立马拉着二叔和黄小军他们，冲到中年男子前面，齐声道：“副导好！”
“心动不如行动，吴头，不如明天我们从三楼跳下试试。”刘腾飞建议道。
“切！”三人一起鄙视地朝刘腾飞竖起中指，
又半个小时后，传说中的副导终于到场了。
“还真是的！果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原来以为那小子是个角，想不到还是个奴才。”刘腾飞看着“陈导”献媚的样子惊叹道，又看了看站在“陈导”后面的李队和身旁的二叔，叹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巴，可怜我连一块泥巴都算不上。”
“现在才知道。飞上天，你就是一坨屎！”吴孟子得意洋洋地对刘腾飞道：“你看，王佳佳导演吃‘陈导’，‘陈导’吃李队，李队吃我，我就吃......。”
“屎！”周家伟没等吴孟子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抢先说道。
“哦，虽然我不知道伟子说的是什么，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黄小军一脸不明觉厉。
“嗯，我觉得也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开窍？”二叔吴孟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
“我看伟子说得有理。”吴孟子点头道。
“伟子，怎么你头好后，人好像变聪明了好多，说话一套一套的，打牌也老赢，人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刘腾飞嘀咕道。
“泥巴吃屎，吴头也吃屎！”黄小军笑嘻嘻补刀。
吴孟子的一张老脸瞬间黑了，半天才气呼呼地憋出四个字：“有辱斯文！”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吴头，人家那首诗说的是蛤蟆！”黄小军接嘴道。
“就你有文化，蛤蟆也比你厉害，瞧见没，姓陈的孙子正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递水呢。”
时间就在四人的吹牛打屁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说伟子，都半小时了，副导怎么还不来，能不能坐一下，我这腿都站麻了。”黄小军抖着腿道。
“小军哥，忍一忍，我看快了，坐下后，戏服要么搞脏，要么有折痕，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就会差些，给人的印象也不好，你看看周围坐着的群演，肯定没咱们有戏。等会副导来了，我们还可以抢先排在别人前面，给人留下好印象，说不定给你加几场戏，让你过过戏瘾。”
《大太监李莲英》剧组的东北角，一群穿着清朝太监衣服的人正散乱在站在一起，其中四个太监正鬼鬼祟祟在交头接耳。
“二叔，刚才那个陈导好拽啊！这么年轻就当导演！”周家伟小声道。
“屁，那个是导演助理！看见没。”太监吴孟子指了指前面一个坐在太阳伞下，戴着墨镜的中年人对太监侄子道：“这个才是导演。大名鼎鼎的墨镜导演王佳佳，华夏十大导演之一，拍片获奖无数，瞧人家那范，真有：‘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的绝世风范。厉害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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