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袍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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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风面露不解的,等待着白跑道人的下文。

“陈长风,你是不是很奇怪,在这从小到大的十七年里,居然没有听到关于自己父母的任何事情,你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陈长风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白跑道人,嘴唇有些发紫。

起风了,陈长风仍然站着,但头却埋的很深,一幅幅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心痛如刀绞,左手捏拳,右手死死地抓住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泪水腥红,滚落至脸颊,触目惊心。

白袍道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十岁,看着眼前这个流着血泪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战场上万人敌的大将军。

“当年,我还只是你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小扈从,随大将军南征北战,有幸得到大将军的信任,将你托付于我,让我将你托养于李心安。”

白袍道人缓慢地坐在了竹椅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将你托养于李心安之后,我边洋装为道士隐居在这蚍蜉镇中。而老李头呢,当年则是你父亲的先锋大将,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后因在战场上不幸被砍伤了一条腿,无法再战,随解甲归田,居住于此。”

陈长风双手使劲抓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头发。

“我父亲呢,我父亲这么死的。”

“我不知到,当年大将军将你与我身后的木匣一同交付与我之后,便让我速速离去,在这之后世人便不知道大将军的去向。但我无比的相信,大将军没有死。”

说话间,白袍道人把背负着的深黑木匣取了下来,横放木桌上。

“这木匣里面是你父亲的佩刀,战刀苍黄,已被你父亲封印,只有陈家人才能一步步解开,现在也就只比一柄普通刀剑多了一份质地,你拿着吧。”

白跑道人没有打开木匣,直接递给了陈长风,视线也一直停留在陈长风的脸上。

陈长风略微迟疑,带有血痕的眼睛看着木匣,深知这柄刀对父亲,对自己,对陈家的意义是什么,怕自己有辱这柄刀,有辱父亲,有辱陈家。

陈长风最终还是接住了木匣,木匣不重,仅有年轻女子都能随意舞动的重量。

白袍道人眼神柔和,像是在看待自己的晚辈,轻声说道:“长风啊,有次我正好的站岗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你母亲在营帐内跟大将军说,不管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只想让腹中的孩子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哪怕是平穷的一无所有。”

说着,白跑道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而你父亲却豪气干云地说道:‘那可怎么行,我陈穆的后代岂可随遇而安,当个孬种,是女儿,至少也要让她像你,巾帼不让须眉;是儿子,我就要让那臭小子,从小习武,长大后天天给我去战场厮杀’”

抱着木匣的陈长风也笑了,用手胡乱地抹了抹眼睛,笑中带有泪水,不是血泪。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竹林里蒙上了一层落日的余晖。

笑过之后,陈长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袍道人。

想着自己平日里经常会和损友去挑逗的那个邋遢道人,感到有些悔意。

他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不可再嘲笑那满口黄牙,吐词不清的邋遢道人,不可再认为他是江湖骗子。因为眼前的这个邋遢道人,为自己,为陈家付出了一辈子,守了自己十七年,这份恩情,重如山。

白袍道人看了眼天色,满脸欣慰地站起身,挥了挥手说道:“走了,走了,贫道心事已了,以后的天下,以后的江湖,就要看你的了。”

说罢,白袍道人看了眼陈长风,看了眼木匣,然后不留一丝遗憾的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阳光穿过竹林将白袍道人陈稀夷的身影拉的斜长,他的身躯佝偻,步履蹒跚,这一刻,他不在是那街角的斤斤计较的邋遢道人,也只是一个离乡几十载的老卒,一个迟暮的老者。

紫竹林里,这一刻寂静无声。

陈长风面对着白袍道人陈稀夷的背影,重重地跪了下去。

“嘭,嘭,嘭。”

额头撞击泥土地而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林间震动,在陈稀夷的心头震动。

陈长风的额头通红,渗出一丝血丝,泪水划过脸颊止不住的流淌,头埋在地上,带有哭腔而沙哑的嗓音喊道:“对不起”。

白袍道人陈稀夷身体颤抖,站定在远处,老泪纵横。

他没有回头,不是不回头,而是怕,怕被大将军责罚。

这一刻,陈稀夷想起了当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大将军的时候,同样是夕阳西下,大将军骑在马背上的身影被夕阳拉的斜长。

一个少年,步伐踉跄,急冲冲地跑到大将军跟前,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面对大将军说道。

“我要参军”

说到这里,白袍道人已经泪流满面,捶胸顿足,止不住的咳嗽。

“等到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已倒在血泊之中,而贼人早已不知所踪。根据你母亲身前最后的描述,那领头的贼人左手上印有一朵血色玫瑰。”

陈长风眼睛赤红,手臂青筋暴起。每当他和人打架,情绪达到顶点的时候,都会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力。

白跑道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陈穆,你父亲,是前西蜀大将军,一生在前线征战沙场,是个英雄,有很多人都愿意为他而死,他个人战力王朝第一,刚直不屈。”陈稀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一年,你父亲大破西楚皇城,时正在武英殿上接受西蜀皇帝的赏赐,从而不在你那怀有身孕的母亲身边,致使贼人有机可乘,当时你母亲正坐在餐桌上等待你父亲回家吃饭,突然多达百余名贼人,齐齐杀向将军府邸,目标直指腹中的你。虽然当时你母亲已达人仙境界,但无奈贼人众多,阴险狡诈,又为护住腹中的你,导致后背被伤中多达三十余剑,剑剑刺投背心。”

一位白袍道人,不知是何时来到这僻静草屋,坐在竹椅上,身着白色道袍,头戴有一顶紫金莲花冠,手持一柄拂尘,背负着一个木匣,眼看着挺有仙人的风范,但笑起来,满口的黄牙,很不着调。

一阵鸟鸣声响起,陈长风收回了视线。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转身准备离去,便瞧见那手执拂尘的白袍道人,笑着看着自己,露出一口黄牙。

“人当然都是父母所生,你肯定也不例外。我说你父母他们没有养你,有他们的苦衷,非他们所愿,你相信吗?”

“呵呵,十七年了无音讯,你突然冒出来说我父母有苦衷,你让我如何相信。”

笑着说道,并带有浓厚的口音:“我叫陈稀夷,就是街角的那邋遢道士,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亲口对你说,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白跑道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陈长风不解,也跟着一阵反胃,心想街角的那个邋遢道人从哪里搞来了这一身行头,还来找上了自己,莫非是还惦记着上回从他那碗里取走的两枚铜钱?

白袍道人似乎看穿了陈长风的想法,笑容依旧不见,刚想向前跨出一步,准备向陈长风说出自己次此行的缘由,突然被生生地止住了才迈开的步子,眼神错愕。

他叫陈长风,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小镇上,平日里,偶尔会来这里替李叔打理小菜圃,浇水、松土、驱虫。

这一日,陈长风年满十七岁,每一年的这一天,陈长风都会来到这里,静静地坐在溪水边发呆。

陈长风猛然摆了摆手,开口抢先问道:“停,唉我说你啊,臭道士,你从哪里搞来这身行头跑来唬我,我呢,劝你赶紧还给人家,弄脏了你赔不起。对了,上回那两枚铜钱……。”

说道这里,白袍道人恢复了神态,只是摇着头笑了笑。陈长风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那两枚铜钱没了。”

白袍道人轻轻舞动了下拂尘,露出一口黄牙,没有去纠结那两枚铜钱的事。

四月的西蜀,温暖和煦,阳光透过紫竹林,在地上映照出点点花纹,鸟儿时不时的叽叽喳喳。

溪水边,一个身着粗制布衣的少年背靠一棵紫竹,脊背如松,发丝舞动,嘴唇微薄,鼻勾如弯月,剑眉星目,他右手枕着后脑,左手摩挲着用红色丝线穿起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眼神空洞地望着溪水。

在少年身后有一茅草屋,草屋外延搭建有一个草棚,在炎炎夏日时节可遮阳避暑,一张木桌,一把竹椅,角落处有一六角火炉,火炉内还有些许未燃尽的木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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