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的眼神！
少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将头狠狠地埋在手臂中，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痛苦渐渐变成扭曲，眼泪连同尿液一同流下，紧握的拳头中指甲插入血肉，越来越深。
大约一分钟后，欢乐的学生们好似唾弃一条狗一般纷纷再吐下一口唾沫，然后一个个扬长而去，一路上，乐呵呵的开心的笑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地站起身来，也没擦掉什么，连一丝动作也没有，脸上扭曲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却面如死灰，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空白无神，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如同荒凉的墟土，上面深深地扎根着无尽的痛苦……
“小子……乖乖地让爷爷揍一顿，这事也就过了，别那么不识好歹，不然的话……呵，你可以试试。老子可是段焰天大哥的手下！“
金发男气势汹汹地走来，眉毛向上挑了挑，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我说，别打太重了，打残就不好了。教训一下就行了，别过火哈。”
身边同样身穿奇装异服的同伴打趣道，眼神中却尽是不屑和讪嗤，笑容中只剩下了嚣张和猖狂。
这条路上也并不是荒无人烟，偶尔路过一两个陌生的路人，无论男女瘦壮，都只是瞥了一眼便加速走开，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视而不见么……真是理性呢。”
吴言继续向后退去，现在靠《风行步》逃走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根据理性判断，这个做法确实也是最正确的。没有人员伤亡，最快地避开麻烦，顶多就再跑几条街罢了，到学校最多也就迟个到。
可是……
脑海中以往的一幕幕不断闪动，那一张张挂满笑容的嘴脸，和面前的两人是多么地相像。
上一次，他选择了退缩和忍让，饱受耻辱，而这一次，在获得力量之后，又要选择逃跑吗？
“呵……这一回……”
突然间，吴言停住了，低着头，双拳紧紧地攥握着，身体忍不住丝丝颤抖，被遮住的双眸下嘴角微微扬起，向前猛地一步踏出，震动苍穹！
“我不会再逃跑了！”
一丝略微紧张的笑容露出，吴言咬着牙关，稳住身体，眼神中虽有怯意，但更多的却是决然！双拳平放于肩前，脸上一滴汗水悄悄低落而下。
一丝阳光穿透过云层，照耀到大地上，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充满希望。
“不会再逃……哈哈哈哈……小子，就算你现在跑你也跑不掉，一中的是吧，今个你不让老子打一场，信不信老子带着兄弟直接把你们的什么狗屁学校给端了！”
金发男扬起一丝不屑，手指不断指着吴言，还真的是个滔滔不绝。
“……”
吴言沉默不语，只是再度攥紧了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金发男，那种眼神，直看得金发男心里发慌。
以前教训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可他们的眼神是那种不得不挥出拳头的愤怒和视死如归。可眼前这个家伙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愤怒，也没有那种把死抛之身后的觉悟。
他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怯意，他的身体，甚至还在丝丝颤抖，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家伙，还没有逃跑！还站在这里，甚至于，挥出了拳头！？
“嘭！”
…………
但是差就差在经验不足，吴言从出生到现在可以说根本没有经历过一场真真正正的战斗。
白沐雪是直接被虐，而虚鬼则是更加悲催。因此也就造成了身法比攻击手段更强的窘迫处境，原本身法只不过是辅助，而现在辅助成了主要，于是乎一遇到战斗，吴言便本能地想要靠《风行步》来避让。
“嘶……”
吴言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冷气，显然这一拳并不好受，他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平时养成的习惯使他对于这种事向来都是避而远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胆怯，然而更多的却是谨慎和凝重。
现在的吴言已经今非昔比，踏上了修仙之路，经历过开灵洗漂，就算是不和之正面对抗，运用《风行步》也足以将其耍得团团转。
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小巷里，一个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年蜷缩在角落中，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完整。在他的周围，是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一脚又一脚地踢着，踹着，脸上显露出兴奋无比的光芒，嘴上念念有词：
“叫你当出头鸟啊！叫你当出头鸟！你以为你是谁啊，蜘蛛侠？超人？还是奥特曼？哈哈哈哈……英雄？什么狗屁英雄，狗熊一只！”
“狗熊？不不不，是一坨屎才对！哈哈哈哈……你他娘就是一坨臭烘烘的屎！”
三天前，吴言的父母因车祸而去世，这一天，他由于失去亲人的刺激和再也忍不住同班同学互相欺凌而站了出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直到今天。
其中一个学生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向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神，所有人顿时嘿嘿一笑，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地灿烂。
下一秒，他们好似十分熟练一般，纷纷解开腰带，一条条浅黄色水线顺流而下，泼洒在少年的身上，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而出，充斥着整条小巷。
“死爹死娘的家伙，扫把星……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一拳似乎把吴言打到了四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的夜幕似乎比昨天还要黑暗，太阳渐渐落下，一只只乌鸦凄凉地哭叫着，渗人无比。
一声又一声的嗤笑之语，无不是如同利剑一般插入少年沉闷刺痛的胸口，他眼角的泪痕夹着血痕，脸上的泥土混杂着唾液，整个人就如同乞丐一般难堪狼狈，好似一头丧家之犬。
无人……怜悯。
“哈哈哈哈……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哈哈哈哈……一条狗！老大，我们……嘿嘿……”
那拳头来得又快又猛，根本来不及闪躲，更何况衣服的领子还被揪着。
只听“嘭！”的一声，吴言硬生生地被那一拳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
脑子里一阵晕眩，吴言的眼眸渐渐变得迷离，失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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