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进化论

今天早晨这趟就是她爸和三哥一起，还有同村的另外几个男人。先去生产队把粮食装好，就陆陆续续的出发了。

到了粮站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因为收粮的日子是固定的，所以粮站的门口已经排满了前来送粮的村民，据孙凤华目测，从门口到他们所站的位置大概得一里地开外了，而且因为时间尚早，工作人员还没到，估计还得再等上一阵子。

孙凤义不放心自己妹妹，毕竟她是头一次进城，跟自家老爹说了一声，硬是屁颠的跟着去了。

听见台阶上男人的问话，兄妹俩才想起正事来，孙凤义笑眯眯的走到男人身边，“哥们，我们想问问你这里还收不收刚才那样的床垫子，有啥要求没有？”

听说是打算来卖床垫子的，“走吧，进屋说”韩磊率先进了屋。

本来外面天气冷，几人都捂的多，等到进了屋里，几人把遮在脸上的东西都去掉，才看清彼此的长相。

没看见对方的脸之前，孙凤华还有些腹诽，一个大男人竟然戴了个红围巾，等到看清楚对方的脸庞，才发现对方跟红色真的很配。

皮肤偏白，丹凤眼，小薄唇，配上英气的眉毛，绝对不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女人，在当下的审美可能会认为他这种长相的男人过去娘气，可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诶呦，好漂亮的妹子！”韩磊眼中带着赞许又不失礼貌的把手伸过来。

“谢谢”孙凤华也礼貌的把手伸出去，和对方友好的握个手。

这回惊讶的反而是韩磊，本来看见漂亮的女孩子他想逗逗对方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大方的承认，还不卑不亢的和自己握了手，一般的女生不都应该是害羞，娇嗔，生气什么的么？

“妹妹咱们走！”反倒是一旁的孙凤义有些看不过去，拉起妹妹的手就要走。自己好好的妹妹，可别被这个小白脸给唬弄了。

孙凤华站着没动，一脸莫名其妙，“干嘛呀三哥，事情还没谈呢，怎么就要走了？”

倒是一旁的韩磊看出些门道，笑着上前拍了拍孙凤义的肩膀，“放心吧哥们，兄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欣赏一下而已。说吧，你俩过来想问点啥？”说着示意两人坐下说。

她也没客气，拉着她三哥就在韩磊对面坐下了，“我们想问问你这里收垫子有没有什么要求，价格怎样？”她看了眼脸色依旧不太美好的三哥，轻轻拽了下对方的衣袖。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好的七块，次一点的依次往下降，如果不是实在看不过去眼的，最次的三块钱！”已经坐在椅子上的韩磊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又给对面的两位也各自倒了一杯。然后翘起二郎腿慢慢的喝了起来。

一大早起来就呛了一肚子冷风，孙凤华确实需要喝杯热水暖和一下，慢慢喝完杯里的水，才起身告辞离开。

听韩磊讲，这批货将在五天后运走，所以她们必须要抓紧了。哥俩赶到粮站的时候正好轮到他们村。进去卸完粮几人就匆匆往家里赶，还要换下一批人过来。

因为都舍不得多花钱，所以一起送粮来的几人都是空着肚子回去的，现在吃饭，除了要钱，还要票，一群农民，哪里舍得花那冤枉钱，饿个一顿半顿的，不打紧。

回到家里，哥俩开始商量挣钱的计策，她们也收垫子，按照去年的价格来，虽然该卖出去的可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哥俩毕竟也是才知道，现在差的就是本钱，本来俩人是考虑朝孙志君借钱的，被他教训了一顿之后俩人也不再指望他。

记得当时教训两人的原话是，“啊，干这些投机倒把的事，脸都让你俩丢尽了，以后消停在家呆着，卖自己的可以，连屯子里的钱都挣，你俩也真叫玩意！……”一通话说下来，她三哥差点没让他给策反了。还好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保住己方的一员大将！

好不容易又打发完一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韩磊正准备进屋暖和暖和，顺道喝点热水的，抬头看见刚才就站在这里的两个人竟然还没走，站定身子问了一句，“你俩有事？”

孙凤华正在和她三哥研究刚才他们的报价，同一品相的货，足足比村里那个女人给的高出两块钱，虽说这东西有季节性限制，可运这一次，最少能赚几十块钱了！想想兄妹俩就激动。

一路打听过去，还真让他们打听到这附近有个收购站，专门代收编制的床垫子，至于它们以后的去向，那就不是哥俩所关心的了。眼下是先去问价格要紧。

地方很好找，就在主街的一侧，前面是门房，后面带院子，兄妹俩过去的时候正有几个人从马车上往下卸货，旁边站了个看样子是个管事儿的年轻男子，拿个小本子正在记录，看一个报个价，然后工人再搬进去。

二十多公分厚的床垫子，足足有三十几个，等到验收完毕，随手扯了刚记录好的一页纸，让领头的那位进去结账。

“哦，嘿嘿，阿姨，价钱太低，我们想回去再研究研究！”孙凤华接口到。

李小燕就看不惯孙凤华那一副厚颜无耻的嘴脸，“大姨，别管她们，等你走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不卖就让她们砸手里吧！哼！”

同来的还有村里另外的几个女人，因为收购时间就这么几天，所以都抓紧赶过来了，可一听这报价，每个等级都比去年低一块钱，费劲巴力一个月，有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真的跟孙凤华她们一样，怎么搬去的又怎么搬回去了。

孙凤华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李小燕家的那个亲戚就是城西区附近的，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亲戚，估计他们家附近应该有什么大型的收购地点。

这时候的城里还没有像后世那么扩建，连楼房都没有几栋，笔直的街道就那么几条，从南区到西区，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幸好这个年代虽然穷，做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美感，但胜在用料足，自家妈妈给做的棉袄棉裤，还有大棉鞋，统统穿上，立马暖和不少。裹上一层围巾，外面再戴上她三哥戴旧了的狗皮帽子，临上车之前关淑梅又给她拿了条小被子，道远，怕没一会就被风吹透了。

这是孙凤华第一次坐马车，新鲜的很。整个队上统共就三辆，路途又远，赶马车大概得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一天可以来回两趟，所以得分几天时间才能把粮食送到。全队的劳力一共分了四拨，轮番上阵，不然数九寒天的这么来回跑，谁也受不住。

“凤华，这样真的行么？”二丫还是有些不放心。

“怕啥，凤华不是说了么，大不了就是回来接着低价卖给供销社！”大丫接口到。

孙凤华看见这种情况，眼珠转了转，扒到车家姐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几人又把好不容易扛来的垫子给抗了回去。

看见几人要走，收购的那个女人忙问“哎，闺女，你们干啥去，到你们了，咋回去了？”

“放心吧，明天我爸他们去送粮，我跟着过去看看门路，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还回来！”

十二月份的天已经很冷了，自从下了两场雪开始，大地都开始冻的杠杠的。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因为要赶去城里送粮，鸡叫头遍全家就摸黑起了床，昨天就跟她三哥说好的，今天搭队里的顺风车去趟城里，她爸也并没有反对。

孙凤华看见后面这一个跟前面那个质量差不多，最终也是以五块钱成交，就问旁边一脸心疼的二丫，“去年也这样？”

“去年不是她，好像是她男人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压价欺负咱们么！”

这时候那个刘姐看来已经考虑好了，一咬牙，同意了，不卖能咋整，不卖就得自己留着，一分钱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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