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进化论

刚窝回头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地中间那口小缸的面前说话。何家的把瓶子递给李小燕，然后感慨到，“这凤华真是越长越出息了，真真女大十八变，你说小时候跟个瘦猴子似的，谁能想这几年出息成这样……”

“好看有啥用，能当饭吃？我听我妈讲，长的跟她死去的那个小姨一个模样，谁知道正不正经！”李小燕语气酸酸的开口。

“不能吧，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老实，而且孙队长管的也严，不能！”

孙凤华在靠窗的位置拉了个凳子坐下，“姥爷，你怎么这时候才吃饭啊？”她姥爷关文发今年已经七十多岁，除了腿脚有些不方便，别的还算可以。

“自从老刘去了以后，我这感觉好像突然间少了个伴似的，吃饭都没意思，图省事，就把两顿并一顿了！”

“您这可不行，上了年纪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样吧，我现在也不上学了，以后有时间我就过来看你，顺道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不用了，你爸也不喜欢你们多跟我来往，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现在就你自己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常来看看你还能解解闷！”

等到她姥爷撂了筷，孙凤华麻利的起身端到灶台边，屋子很简陋，灶台就在屋里，简单帮着收拾了一下，她又给老人洗了两件衣服，平时吃水都是她三哥过来挑的，这回她三哥又要受累了。

孙家村总共有两口井，她家门口有一口，再就是村西北角有一口，所以离的远的吃水就比较费劲。

在她洗衣服的时候老人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目光太过复杂，难过，伤心，悔恨……让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啦姥爷，我脸上脏了？”

“没有，姥爷就是看见我们凤华越来越漂亮了，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们都说我长的像我小姨，那我小姨肯定也很漂亮吧？”

“是啊，很漂亮，很像你姥姥……”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

孙凤华有些后悔，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现在老人的沉默，还有那好像陷入久远的回忆的表情，都在说明她说错了话。

每次提起她小姨，全家人的反应都是沉默，而且看村里人的反应，应该她小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她的长相又随了她小姨，村里人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所以孙志君对女儿的管束格外严格。

“姥爷，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也不方便，要不然你去我家跟我们一起住吧？”记忆里姥爷对她非常好，总是偷着塞钱给自己。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过，挺好！”

……

孙凤华也没离开大院，而是去了这排房子的最左边，也就是她姥爷居住的地方。这个简陋的小屋子是大队为了照顾五保户，而单独辟出来的地方。

进屋的时候，她姥爷正在吃饭，看见自家外孙女来了，挺高兴，“凤华来了，快坐！”

“诶呀，凤华咋又回来了，落下啥没买？”看见去而复返的孙凤华，俩人都有些尴尬，何嫂子毕竟年纪大些，反应过来主动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现在已经没事了”说着转身出了供销社。

“哼，装什么装！”刚刚一声不吭的李小燕看见人走远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卖货的是村长家的闺女李小燕，其实她姑才是管着供销社的，估计她是过来帮忙的。李小燕比孙凤华大两岁，看见她进来只是用眼睛扫了一眼就接着织起手里的毛衣，并没言语。她也没在意，自顾自的看了起来，结果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只好开口询问，“小燕姐，有牙刷卖么？”

只见对方不耐烦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蹲身从靠墙的货架子底下翻出两根牙刷，往柜台上一放，“只有这一种”

看样子做工粗糙，质量也不甚好，可怎么也比家里那个好，遂问道，“多少钱一只？”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小年纪就长个狐媚子脸，谁知道以后什么样！”

“那你说说以后会怎样啊？”孙凤华站在门口闲闲的问上一句。

……

出了供销社的门没走多远，她又想起有件事忘记问了问，不知道卫生纸都有什么样的，她可不想大姨妈到访的时候用窗户纸，那她非得生不如死不可，如果这里没有好的，她好抓紧去乡里看看。

“五毛！”

得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回真是兜比脸都干净了。交了钱拿了东西，孙凤华正要往出走，迎面进来个中年妇女，腋窝里夹个酒瓶子，看见她在，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凤华买东西啊？”

供销社就在村子的中间，大队院里。现在农闲，所以队里也没什么人。大队是一排连脊的砖瓦平房。这地方以前是她姥爷的家，因为是地主，后来，就充了公。

最右边的一个屋子上挂了个红底白字的供销社三个字，不过年久失修，红色已经褪色成了粉白色。大门开着，屋里东西不多，一个货架，两个柜台，地中间放了一大一小两口缸，一个装酒，一个是装酱油。

“是啊，嫂子来打酒啊？”孙家在屯子里辈分大，能让她开口叫大爷大娘的，基本上都是七老八十了的。

“不滴，来打点酱油”说着两人错身而过。

屋里的李小燕看见来人，放下手里的毛衣迎了过来，“何婶子来啦，我给你打”

这副身体实在是差劲，既然不想回去，还是先跑步锻炼一下吧，想到就做，孙凤华本想绕着村子跑上两圈的，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圈没到头，她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剩下的一段路，她是慢慢走回去的。

到家的时候全家都已经起床了，简单收拾过后开始各司其职，她三哥去担水，老爷子在扫院子，关淑梅在做饭，就剩她闲人一个。

吃完饭，爷几个就动身去了要起房子的那块空地。关淑梅则继续昨天的活计，做鞋。她没什么事就想着去村子里的供销社看看，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而钱……好吧，就那五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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