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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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正战,各派应邀,已至洞外,见他等不出,有些心焦。三屠既投厌深,就领众徒,在他身后。别派见了,心下怪异,鹤至山掌门周吉冷笑道:“厌深鬼滑,这几月,怕日日登门,赠武药,攀关系,就亲密些。”南无障海风雨声微笑不语,只无障海风恶人,面黑眉紧,心中有事。

厌深三屠,并站一翠石前,石大窟巨,背面浓阴,可藏一人。厌深道:“望时辰,只该出关,怎无动静?”三屠即着弟子查看。弟子至洞门前,恰此时,门内酣斗,曲戒掌风凌厉,袭在门上,门就倾倒,平平拍下,可怜那弟子,未明端的,已成肉饼。

洞门既破,众人见他三个,斗在一处,王曲二人,斗久了,魔气行脉,更增魔相,披头散发,嘴呲牙厉,面黑眼红,手白甲长,众人见了,惊道:“二音枯稿,果是异法,习之入魔。”只厌深不惧反笑。

二人不顾,又练片刻,果均入魔。那恍惚之地,前伸两路,一白一彩,白的柔白雪净,彩的绚烂迷离。二人均觉白的素肃,没甚意味,彩的缤纷,有些诱人,就入彩道,却不知,此路通魔涧,入之再难回。二人又行,到了魔境。那境炫迷,没有天日,却不见暗,彩林幻水,幽光照人,更有美人环绕,二人见了,更不愿回,上前戏耍,深陷难拔,终于失正入魔。

练罢,二人睁眼,彼此看时,都是眼红唇蓝,筋强爪利,不是人形,果有魔相。王岳叹道:“这般相貌,众弟子皆知我等着魔,没有活路。”曲戒冷笑道:“岳弟,莫讲痴话,你我练成魔功,怕他怎的,待他等来,施手段,都杀去。”王岳道:“魔功既成,确觉劲力勃勃,血脉不凡,只不知功力如何。”曲戒道:“趁对山釆食未归,演练一番。”

二人运气,平掌推出,石壁炸裂,灰飞尘起。王岳道:“好功,好功。”曲戒道:“莫急,寻活物,再打来。”二人寻去,在洞深处,见一刺猬,又推一掌,可怜刺猬,成了肉泥,却不见死,突跳挣腾,肉伸刺长,直抵洞顶。王岳惊道:“它既死绝,怎的刺儿生长,破了洞顶?”曲戒笑道:“既是魔功,自有魔效,莫怪,且回去,佯练功夫,待对山回,趁不妨,先杀了。”二人即回。

对山又斗数招,架不住,肩破背伤,不出红血,却是黑液,心知难捱,见众人至此,喜道:“速来帮手!”

且说对山与王曲二人,打在一处,王岳魔爪前探,按在对山肩头,千斤重量。对山拨开,又按来。对山惊道,我那一拨,藏了狠力,常人碰见,皮破骨断,他却无恙无惧,扔按来,果是魔骨,不受凡伤。

不及想,曲戒踢来,对山擒了他脚,心道,既入魔,留情无益,就引内力,狠命推出。却似揉在棉里,打在雾中,虚无缥缈,空没着处。曲戒轻轻落下,笑道:“你只莫打,自我了断,方不受苦。”对山道:“练功不易,日日吃苦,怕苦怎的?”曲戒道:“这苦不同,教你似那刺猬,化成肉泥,却又怪长。”对山竦惧,只硬道:“怕你哩!”又打去。

对山采食归来,见王、曲闭眼运功,暗影下,不见面目,就不疑。又一刻,闻洞内腐味,甚觉不祥,引火把,察探去,忽见油亮黑柱,上挂黑血,下展皮毛。对山心道,何来怪柱?近火看去,见皮毛上,一只红眼,对山大骇,跳远细辨,方知是刺猬受伤,演化成怪,暗叫糟糕,必是王、曲入魔,胡乱施功,就回身,欲除他等。王、曲见他来,冷笑道:“师父,讨了何食,与我来享?”对山道:“莫哄我,你等成魔,纳命来,好投生。”王、曲道:“不是我投生,是你投生哩。”对山运力打去,王曲招架,这场斗,且不表。

只说因深、因浅,放步下山。他二人,春末入云瀑,一晃八月,又是夏景,山峦耸绿,松涛裹云。二人玩景,因深道:“弟啊,上人功夫深,不如拜他,习武长进。何苦脉也不解,误了前程?”因浅道:“上人来路不明,心地不清,拜他作甚。”因深笑道:“莫死板么,拜师为徒,是个虚名,只嘴拜,不是心拜,得了武艺,再走不迟。”因浅道:“不正不取,莫劝我。”因深道:“我在云瀑习武,你却何去?”因浅道:“自有去处。”因深笑道:“也罢,你我兄弟,各自浪荡,断骨连筋,几年后,久别重逢,也有兴味。你莫看我逢人笑面,先拜长断山派,又投上人门下,毕竟未抛全心,冷眼算计,世上只你因浅,是个血亲,不比旁人,你若云游,我也挂怀。”因浅听了,眼湿心酸。

对山又道:“此功练至深处,到恍惚之地,仙魔一线隔,清心定意,踏入正途,可得仙门法术,胡乱起念,误坠魔涧,再难回天。”曲戒道:“入魔之前,可有征兆?”对山道:“若觉心口憋闷,头痛欲裂,体内冰火同起,热处极热,冷处极冷,便是魔兆。当收功静气,万莫再练。你等可知?”王、曲不明,心道,若说不知,师父恼火,另寻高徒练功,岂非熟鸭飞跑,失了利益?就道:“知道。”对山方授真密,细讲神功。

王、曲既得妙法,不敢含糊,日日苦练,夜夜倾心。时光飞逝,转眼八月初四,明日出关。这日,洞内粮绝,对山离洞寻食。王、曲练到深处,境地恍惚,仙魔薄隔,二人心起杂念,头痛胸闷,冷热交加,将入魔道。停功对望一笑,王岳道:“曲兄,可现魔兆?”曲戒冷笑道:“将入魔道。”王岳道:“不瞒,我亦如此。”曲戒狠狠道:“傻子,我说入魔,是假话,只哄你吐真言。你既现魔兆,难过此关,就莫练。再练去,着了魔,只一死。”王岳心道,贼子,欲独练神功,弄鬼话,哄我失言,罢了,我也乖滑,讲怪语,哄将回去。就道:“曲兄,莫这般讲,你不知,将入魔者,能见魔心,我见你心,已是魔心。”曲戒惊道:“既如此,我也不瞒,确将入魔,怎只你见我心,我不见你心?”王岳笑道:“心在皮骨下,凡眼怎得见,哄你哩。”曲戒道:“罢了,你我莫相欺,如此讲,均将入魔。”王岳道:“如此说,莫练了,待师父回,明说此事,散伙回派。”曲戒道:“师父怕我等疏懒,心有杂念,练功不精,便弄入魔之说,哄我竦惧。怎当得真?那日众目之下,拣选你我,共练神功,若练不成,回派去,惹人耻笑。”王岳道:“如此说,仍练去。”

当下二人无话,径回派去。半日至一深涧,忆起上人那日,引绳过崖,二人不能,只得绕去,耽搁两日回派。

派内甚静,叩门无应,兄弟至偏门,亦无人,皆觉不祥。因深提了因浅,越墙进派,果无一人,只房梁雀鸟,哀鸣低叫。因浅道:“哥,恐门派有变,速查去。”二人快行,声响渐明,正行处,忽闻暗器,裂空而来。二人闪避,暗器击墙,落在地下,细看时,是两个石子。因深道:“怪,怪。石子无锋,难杀劲敌,故以石为镖,必是高手,力到处,发石断刀,推石入铁。这两石,却无力,击墙坠地。”

正疑处,几个孩童,五六岁,绕墙而出,手执弹弓,面挂泥彩,当头一个胖墩,小眼阔嘴,气喘不迭。因浅笑道:“不是高手打石,是弹弓发石。”胖墩喝道:“你等何人?”因浅道:“是派中人。”胖墩道:“可有表记?”因浅道:“哥,先我在灰水衙,收李清为徒,那门派玉牌,赠了他,只把你牌拿与他看。”因深就取玉牌,胖墩看了方妥,收弓道:“众人都至古桥楼洞,你怎闲在?”因浅笑道:“你也闲在,引弓耍子哩。”胖墩道:“众人皆去,只我等守派,不是耍子。”因浅暗惊,他几个,年幼力弱,怎守得派,此事有异,忙道:“二音枯稿,仙家神法,只传上师,何需众人同往?”胖墩道:“不是同往。先只几位师父去,隔日信鹰飞回,众人方去。”因浅急道:“那信何在?”胖墩道:“或他等带去,我也不知。”因浅道:“哥,如此说,恐有巨变,莫耽搁,速去古桥楼洞。”因深道:“我等受逐,不是派中人,他等死活,不必挂怀。再者,上人救脱我等,他等必追,原道对山回派,可主持公道,现既生变,对山可否助我,亦成变数,我等莫莽撞,乔装一番,才好赶路。”因浅道:“好汉行事,有真无假,乔装作甚?”因深不听,问胖墩道:“有何行头,可掩身份?”胖墩道:“早年家中,有一对算命行头,你二人,正可分用。”即取来,因深套上,青袍白胡,颇似算命翁。因浅不穿,因深迫他,只得穿上,二人急急上路。

却说王岳、曲戒在古桥楼洞,头十日,对山未授一功,未传一密,只教他静心修身,存气养神。十日毕,对山道:“心静了么?”王、曲早盼得功,心焦气燥,见他问,心道,急脾燥气,人皆有之,有何碍,且哄他,得了功,心子自静,就道:“心静了。”

对山道:“这十日,只求静心去念。二音枯稿,仙家神法,繁复盘绕。稍有杂念,便坠入魔涧。坠水涧,垂绳可救,坠魔涧,万劫不复。”

那日众派索功,对山讲练功入魔,王、曲道是托辞,蒙混众派,现今听来,知是真话,有些竦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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