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疑 上
林大少爷也不知是哪根筋抽错了,在书上大大的写了一句诗,敞开要给封璟看。
太子看他眼神真挚、态度诚恳,一时忘却他的本性、轻信与他,照着就念了出来。
这一读,可真是不得了,硬生生把夫子气的晕了过去。
林琼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远轻轻笑了一声,“我要是他,宁可不回来。”
林琼一听,立刻直起身子问:“为何?”
“你也不想想,你在书院里是怎么缠着他的,”宁远探着身子问他,“就比如三天前,夫子提的诗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到你手里怎么就变成了‘愿我如星君如月,送君浅笑上西天’了呢!”
宁远边笑边用手指着他说,“你自己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把这诗堂而皇之的写在纸上递给封璟看。封璟也是高估了你的才智,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想什么就回答了下一句,可把夫子气的!”
“我只不过是顺嘴了。”林琼皱眉狡辩。
“好好,那算是你无意之失,好心办了坏事。可昨天呢,昨日太子食房用膳,你倒好,非要眼巴巴凑在他旁边,好了吧,一碗汤全部倒在了他身上。”宁远看着他,无奈的指责。
“我那不过是手滑了。”林琼再狡辩。
“我的林大少爷呀,”宁远摇头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心累,“林大少,我真不明白,你一个首富的儿子,为何一定要缠着人家太子,你不是说过不在乎书院里霸主的位子么,你不是不愿在朝为官的么,为什么还一门心思的和他处好关系,有必要吗?”
“我确实不在乎,”林琼闻言耸肩,喝了口茶,淡淡回答道,“我只不过觉着那人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林琼自然而然的点头。
也是,林大少爷活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无论是怕他的、烦他的、爱他的,或者是对他又爱又恨,难以自拔的,他都遇到过。
只是封璟这种人,他是真的没见过。
你说,当初封璟既然会游泳,为何在林琼快要淹死时才出手相救?
林琼得救后,满心欢喜为他收集书籍、作为礼物赠与他,为何封璟脸上不仅没什么喜色,连尴尬、厌烦、麻烦的消极情绪也未表露过?
林琼知道自己缠起人来十分要命,可为什么他屡屡给封璟使些绊子、捅点篓子,封太子都像是没事人般,一点都不在乎?
林琼觉得,自己在封璟眼里,就是条鲤鱼,天天不知死活的跑到他这条金龙旁边左挠几下、右挠几下,拼了命想让金龙生气,金龙却不理你,因为人家压根没看到你。
封璟这种人,在自由惯了、骄纵惯了的林家大少爷眼中,是非常有意思的。
宁远听后,颇为怪异的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道:“林大少,我觉得……你应该先找个大夫。”
“大夫?”林琼疑惑,“找他们做什么,给你看病吗?”
“不是给我,是给你。”
林琼合上扇子,急速的翻个白眼,“我身上的鞭伤早好了,现如今身体好得很,不需要他们。”
宁远急忙摆摆手,“我不是让你找他们看身体,而是让你去瞧瞧心病。”
“心病?我没心病。”林大少爷不满的回答。
宁远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轻轻笑了几下,“这样吧,你不是许久都没回林府了吗,明日你回去,把你平日里对封璟的所作所为告诉一个女眷,问问她是怎么看的。”
林琼听后,果然想起自己确实有段日子没有回府了,摇摇扇子,当下决定,明日便回林家。
次日,艳阳高照,清风微微。
然而,封璟还是没来书院。
林琼见那位子空空,有些小小的失望,派人把小黑小黄找来,替他收拾收拾行李,简简单单的回了林府。
他刚到门口,就看到红红绿绿的一堆人站在大门两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定睛一瞧,正是他的三十六美眷。
美眷们一看到林琼,眼里的泪水夺眶而下,呜咽的声音也渐渐大起来,此起彼伏、一声响过一声,生怕几米外的林少爷听不见似的。
林琼瞧她们上演着奔丧的戏码,心下叹息了一声。
“少爷……你可回来了……”一个穿着露骨,打扮妖艳的美人哭滴滴的迎上来,左胳膊右胳膊一扭,如水蛇般挽住林琼的手,正是林琼平日里最宠爱的十三。
十三梨花带雨的捶了捶林琼的胸口,“少爷……妾身都想死你了。”
林琼一听她绕了好几个弯的嗓音,身子居然下意识抖了抖。
他轻咳一声,伸出胳膊,抱着她,轻轻安抚道,“我也想你,我也想你。”
十三顺势倚在林琼怀中,柔若无骨的说,“老爷不在府中,少爷这次回来,就多留些日子吧。”
林琼刚想说好,鬼使神差的,脑子里冒出了封璟的样子。
于是,这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意思,“书院里事情多,我很快就要回去。”
“怎么这样?”十三闻言松手,直起身子,跺脚道,“书院里能有什么事!少爷不能找人替你去做吗?”
林琼苦笑一下,有些无奈,拍拍她的脸,轻轻说,“我真不能待在林府,十三乖啊,别为难少爷。”
事实证明,十三一点也不乖,她重重拍下林琼的手,扭着身子跑了。
林琼暗暗叹了口气,从一旁小黑身上的包袱里掏出一把银票,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无奈的追了上去。
“宁远,封璟今天是不是不来上课了?”林琼望着身旁空空的位子,问前面坐着的人。
“估计是,”宁远淡淡回答,“我听说昨夜宫里发生一件大事,皇上把太子紧急召回,去处理那事了。”
这不明摆着咒夫子快死么!
众书生念此,摇摇头,把思绪扯了回来。
他们偷偷望了几眼始作俑者,见那人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一边扇扇子,一边喝茶,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几口气。
那挑衅的架势、方式,现下想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林大少也不知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是买书铺满了封璟的屋子!
买书赠人,又不是□□,怎么能是林大少爷的作风!
送君浅笑上西天?
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们惊叹:这招真狠,真毒,真彻底!
再例如,三天前,太子在课上发呆,不小心被夫子瞧见了,点他起来回答诗句。
于是,几个好事的书生一时耐不住性子,偷偷溜进封璟房间瞧了瞧,而后蒙着面哭着跑出来。
他们边跑边说,太狠了,太狠了,林琼太狠了!
诡异,真是太诡异了。
他们不由想起五天前,封璟刚从皇宫回来时,林大少爷立即来挑衅的场景。
那小说、那文笔、那情节,能看吗?能看吗?真是难以入目!
慈溪书院的书生向来以圣贤之道、名著之书作为自己学习、借鉴的基础,他们初次接触此种无甚营养的杂书,一时间难以接受也算是正常。
只不过,那书的内容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书院大大小小的角落中时,众书生才恍然大悟,林大少哪里是在赠书,分明是用知识的力量腐蚀封璟太子的心灵,亵渎他的灵魂,以此来报复他。
慈溪书院近段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无论是老师学生,个个都是惶恐不安,人人自危。
不仅仅因为金都恶少回到书院,巧遇现在的书院霸主封璟;关键是恶少林琼居然没有和封璟大打出手,甚至对封璟还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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