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乱（上）
……
通过一审，就有人来收走了两人的电话等物件，随后，又来了一个白衬衣在前头带路。
走出小矮楼，顺着羊肠小道朝前走了一会儿，就是那栋雕梁画柱的主楼了。
两人沿着墙边走，就见墙上挂满了毛笔，有比人手指还细的，也有比人还高的，傅橙月戳了戳叶茗舒，指着比人还高的那根毛笔，低声笑道
“小叶，我敢打赌那支毛笔你绝对扛都扛不动”
叶茗舒暗暗比划，那毛笔笔头比她的腰还粗，便又掐了傅橙月一把，咬牙说道
“当心我拿笔糊你一脸！”
正说笑着，就听前面领路的人说
“前面就是二审场地和考官，那些卷轴里是考题，你们取了题目，答题完毕再交给考官过目，合不合格当场就知道”
只见尽头的台阶之上，上首坐着一个老头儿，台阶下面摆着一排小罐子，前面进入二审的人大概五六个，正各自在闻着罐子里东西。
傅橙月拿起一卷卷轴，悄声说，“我俩答一道题就行了吧？”
叶茗舒也不是很确定，但见卷轴上端有一个填写姓名的地方，便点头说道
“这……也只能填那年茗月了吧”
……
考核内容不多，只有两道题。
第一个是写出从容器里分辨的味道，第二个是判断容器内液体的粘稠度。
在场的人都很安静，整个过程显得十分严肃。
叶茗舒和傅橙月二人已经闻了好几个罐子，写出的答案却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等到判断液体的粘稠程度时，傅橙月拿手敲罐子听了半天，终于写下几个过得去的答案。
叶茗舒暗自庆幸还好有傅橙月一起，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最后交上去的结果不知有多惨。
当所有的人都将答卷交了上去，那坐上面的老头连头都没抬，就懒洋洋地说，“听到名字的原路返回”，说完就开始念名字。
叶茗舒两人听了一会儿，没有她们俩，兴奋地对望一眼。
等第一次念到名字的人都走了，那老头又说，“听到名字的从我后面的门进去”。
这次只有两个人，念完就都走光了，一时间，整个大厅只剩下叶茗舒和傅橙月傻兮兮地站着。
傅橙月有点不自在，扯了扯叶茗舒的衣角，问道，“怎么没有我们，听漏了？”
叶茗舒也正奇怪呢，还没回答，就听台阶上的老头儿忽然说话了
“两个小丫头不是来考试的吧，混进来干嘛？”
被识破啦？
叶茗舒尴尬地笑了笑，“您怎么看出来的”
那老头就从上面一阶一阶走下来，边走边说，“制墨必备的白檀都分辨不出来，你们不是外行就没有外行了”。
叶茗舒此时才发现，那老人个头不高，顶上的光头锃亮，说话时眼神还特别深邃。
恍惚间，叶茗舒觉得那是智者眼中才有的光辉，不过，后来她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智者”的光辉，而是对方心里犯坏水儿的前兆。
光头老人走近了，又问，“说，来干嘛的，不然就把你们拖出去喂123！”
傅橙月又想拦在叶茗舒面前保护，叶茗舒却摆了摆手阻止，同时，将前因后果对老头儿解释了一遍
“所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混进来，只想求求奚老先生能帮我那个朋友一把”
老头儿盯着叶茗舒看了半天，眼神又闪了闪，说道
“奚氏白玉墨选传人，这时候奚墨白肯定没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之后，又把叶茗舒上下打量一眼，拉长语调说道
“不过呢……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说完，就整了整自己皱巴巴的上衣，做出一副自认为很正经的样子，昂着头说道
“就是我——五爷！”
叶茗舒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多问，傅橙月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说
“五爷……是谁？很厉害吗？”
光头老人狠狠跺了跺自己的小短腿，生气地说
“我！我就是五爷！我告诉你们，我的眼力界比奚墨白那个家伙还厉害！什么水墨成色在我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叶茗舒从这位自称“五爷”的人嘴里，听出了一股吹牛鼻的味道，奈何此时天色已晚，又已经被对方发现，想见奚墨白是不可能了，便只能无奈地说
“那……五爷能帮我们去掌掌眼吗？”
“哼！”五爷把嘴一撇，斜眼看了看叶茗舒，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就要看你们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了”
叶茗舒莫名有些不安，望了傅橙月一眼，后者握住叶茗舒的手，说道
“那就看你要什么了”
就见光头五爷眼中闪着兴奋的神采，搓了搓手说道
“你们跟我来！”
……
原本还心怀忐忑的二人，在五爷将她们的手机交还之时，又微微安心了点，可是这安心没持续多大一会儿，就在到达车库时又悬了起来。
“跟我上车！”
五爷指着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说道。
傅橙月面色转冷，口中拒绝，“不好意思五爷，你不说清楚我们不会上车的”
五爷嘿嘿干笑了两声
“上不上随便你们，帮不帮也看爷的心情，哼哼，连这份胆量都没有，还逞什么能去救人？”
说完，就哐当一声拉开破车门，“快点的，上不上给个准话，爷可没工夫跟你们耗着”
叶茗舒一低头，正好看到副驾驶上铺着一本小黄书类型的杂志，心中暗道
我去！难道遇到了老色狼？
只见大厅中间地下，一个圆形的水池里面有黑白两色池水，白色那汪准确的说应是透明的，清澈的水从池的中央汩汩往外冒着，又从中间沿着池子边缘缓缓流动，房顶灯光照射之下闪着粼粼的波光，而那汪黑色的水应是墨水，漆黑的看不到底。
两种极端的颜色，正好组成一个阴阳鱼的图形，让人一进大厅就忍不住肃穆起来。
叶茗舒狠狠掐了对方一下，示意小声一点
“人家那是千年祖传秘方，属于商业机密，能随便传出去吗？”
两人正说着，就进了主楼一层，只看一眼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面试第一关就问这种问题，就不怕奚老先生知道后抽你？”卷发女表现得无所谓。
周大促却根本不搭理旁人，只看着叶茗舒。
叶茗舒想着，奚墨白对自己传人的标准，肯定比那三不见还要高，细细回味那些文人的高古之风，便下意识缓缓回道
两人跟前头领路的人一路走着，慢慢接近一道偏门，还没踏进去就感到一股凉意传来，还有零星的滴答水声。
傅橙月拉着叶茗舒悄悄咬耳朵，“小叶，你说一个做墨水的选传人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当年李斯特在沙皇的皇宫里选弟子都没这样吧”
笑完就朝着另外二人说
“我投票让她们过！谁不放的，我周大促就跟他没完！”
“人心不古，匠心难求”
周大促双眼一亮，追问道，“此话怎讲？”
这个问题问出来，令其他两个考官都很意外。
折扇男拍着扇子说，“周大促，这个问题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吧，你拿出来问她们，你是成心不准备放她们过去？”
叶茗舒不敢乱说显摆，只老老实实回答
“我听您说制墨人一辈子只做一方墨心，那便是一生只做那一件事的浓缩，现在的我们自出生之时就面临那么多选择，又如何能像古人一般，一生真的就坚持一件事呢？若是一份职业，能坚持一生的人就已经是一行的专家了吧，可制墨一行早就不像古时候那样鼎盛，又有几人能真的坚持下来呢？”
周大促听完愣了半晌，随即又忽然哈哈大笑。
叶茗舒反复回想赵立格之前所给的信息，奚墨白好墨也好字，生平有三不见，无形不见、无味不见、无缘不见……
耳边是周大促提出的问题。
“请回答，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即便是知道配制比的情况下，却再也没有一方墨心能与李珽珪的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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