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山印象（上）
赵立格笑道“我确实是掐了点儿，但谁知道月丫头会堵车那么长时间呀，本以为要执行另一个计划，谁又料到叶茗舒干活手脚慢得出奇，哈，两人竟刚好遇上了”
“包秀珍应该不是你安排的吧？”傅淳又问。
“当然不是，但得感谢她的神助攻，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天意呢”。
明天谈？赵立格怎么可能等那么久
……
一个小时之后，她就出现在了艾沁家里。
“沁，周新林死了”
艾沁眼盯着电脑屏幕，不甚在意地回答“嗯，听说了”。
“警方可能在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赵立格双手撑在桌面上，神情十分严肃。
“怕什么，查就查呗，他又不是我杀的”艾沁的手还在键盘上敲着字。
“没这么简单，你是他死前最后见面和通话的人，准确的说，你就是该命案的最大嫌疑人，然而，警方不但没有调你去询问，反而暗中跟踪调查，你不觉得里面有蹊跷吗？”
赵立格的话意有所指，终于令艾沁动容。
“你怎么知道这些？傅淳说的吧，不对……”
“当然不是他说的，新闻里报道过发现周新林尸体的地方，看看尸检报告，再结合你的通话记录，推论出这些并不难”
赵立格的语调始终平稳，越是复杂的局面，她越是冷静。
“沁，告诉我，你和周新林之间发生了什么？”
艾沁应该想到了什么，双臂环抱胸前，双手在手臂上来回摩挲着，这是她遇到棘手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赵立格看得明白，心中便更加担忧。
片刻沉默之后。
艾沁缓缓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你必须告诉我，你现在的处境很麻烦”
艾沁显然猜到了某些事，对赵立格的判断毫不怀疑，虽心乱如麻，脸上却故作平静
“立格，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赵立格不为所动，反而身体前倾，加重了语气
“周新林，死前供职于苏富比拍卖行香港分部，两周之前，他从香港抵达海市，一周之后，他的尸体被发现，法医判断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被割喉致死，而你，是他最后约见的人，沁，不论你和他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肯定，现在盯着你的人不光是警方！”
艾沁当然清楚，背后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杀死周新林的人可能是某一个人，也可能是某一个势力，甚至不排除……
见对方依然沉默，赵立格只得换了个问题问
“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其他的我自己来查”。
艾沁闻言马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不容辩驳
“不要查！你不能卷进来！”
赵立格摇头说道“沁，你知道我一定会插手此事，与其眼看着我糊里糊涂往里跳，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原委”
面对赵立格的坚持，艾沁的心中又温暖又不安，便轻轻将额头贴近对方，柔声劝道
“不，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唯一保护你的方式”
鼻息之间是对方温热的气息，赵立格默默闭上了双眼，她很清楚，每当她们之间有了分歧，总是她最后做出退让，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听起来性命攸关。
然而，艾沁想保护她，她又何尝不想保护对方呢？这种相互在意，令两人双手紧握
“沁，是为了这次的画展吧，即使展品中已经有了吴昌硕的牡丹图，你依然觉得分量不够，你做事一向如此，更看重局势而不是某一人一物，国画展如果成功，你就有足够的资本进入原山印社的最高层了吧”
略一停顿，又接道
“想来，那东西应是价值连城，连金盏银台和天都神花都比之不上吧”
抽回被对方握住的手，艾沁点头接道
“算是吧，原山印象只做书画艺术品，若是能更上一层，不但能介入古玩等其他藏品买卖中去，甚至能接触到更多顶层的买家和隐形藏家，也能更清楚目前国际拍卖场里资本的运作情况，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搓了搓徒然被抽空的手，赵立格黯然道
“去年，苏富比将佳士得的离职总裁挖了过去，使原本两虎相争的局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有人猜测可能会出现三足鼎立的新格局，坊间传言，由艺术市场教父级人物拉里高古轩领导的高古轩画廊，就是其中极有力的竞争者，而你，前段时间又专程去纽约造访了该画廊，沁，你想用一轴天价的丹青来做敲门砖，是吗？”
艾沁面向着窗外，胸口起伏不断，显然心情颇不平静。
窗外吹来潮湿的空气，闷热的气息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艾沁将眼神停留在黑暗的虚无之中，悠悠问道
“小格子，若有一天我被全世界背弃，那时，你在哪里？”
这是她们之间曾说过的一段对白。
此时对方问起，赵立格忍不住心中一紧，口中接道
“你目光所及之处”
艾沁闻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与安全感，就那样闭上眼睛缓缓向后倒去，正好，后面是那人温暖的怀抱
……
傅淳斟酌许久，才模糊说道
“明天，和她谈一谈，听说，与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有关”
说起艾沁，傅淳脸色变了变，赵立格敏锐地察觉出来，稍一思索便问“大傅，那个案子又有变故？”
“我……不方便说”傅淳的迟疑说明了很多问题，赵立格迅速接道
“今天你没去公司查记录，一定是有新发现，你这样欲言又止，可见新发现对艾沁不利，那么，捡你方便的说吧”。
“怎么能是随便抓的呢，她长得像若依啊，月丫头对若依的感情那么深，看到叶茗舒难道没感觉？”
“大傅，山寨和正品的差距是内在”赵立格继续泼冷水。
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在理，傅淳叹了口气
傅淳也听得笑了“她还想找月丫头的麻烦，不知道自己哥哥都跑路去了吧”。
赵立格有些意外“艾沁之前还担心这事儿，这样倒好”。
赵立格故作不知。
傅淳扯了扯嘴角，“还跟我装呢，今天要不是你掐准时间约了月丫头去原山印象见面，她们两人能遇上？刚刚你不给梅友乾那死要钱的家伙打电话，叶茗舒能顺利进去？”
“哎，要是当初我不那么强烈地反对，或许若依就不会死，丫头也就不会跟我断绝关系了吧，或许她们还很幸福……”
赵立格摇头叹息，拍了拍对方的肩安慰说
“都哪儿跟哪儿啊，还欺骗感情！你当在菜场挑大白菜呢，随便抓一个就能爱上？”
傅淳的表情很认真
“命运如此，每一个相遇和离别都自有其道理，你也别自责了，月丫头这些年跟着乐队瞎混，要不是你时刻盯着，也不知会怎样，就连她在深宿驻唱，你都拼命挤出时间来守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总有一天会明白你”
“也许吧……哦，对了，还没谢谢你暗中帮忙”
“什么？”
傅淳看到赵立格挂了电话，又见叶茗舒进了酒吧，心里反而紧张起来
“你说，叶茗舒能让月丫头回到从前吗，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月丫头会不会被欺骗感情，万一叶茗舒对这种事反感，那不是反而给丫头伤口上撒盐吗，又或者……”
耳边絮絮叨叨不停，赵立格听得心里直翻白眼，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为妹妹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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