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狠心辜负
你想求本王,别将你们的奸情泄露出去?
父皇对你安的什么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你怕父皇会对付拓跋?”
“……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不是求你,而是知会你。”
不是求他为他们保守秘密。
而是知会自己,让自己不要泄露。
“本王凭什么还要替你们保守秘密!”
拓跋余开始变得狂躁。
“凭你有病,你还需要我这个大夫诊治。”
顾倾城泰然自若的看着拓跋余。
这个理由真的有些牵强,和强人所难。
“本王即便立时便死了,也不会成全你这对奸夫**!”
拓跋余怒不可遏,咆哮道。
顾倾城冷冷的看着他,微微喟叹。
拓跋余继续狂吼:
“在你还顶着本王娃娃亲的头衔,你就背叛本王,与拓跋勾搭在一起。
为了不让父皇对付拓跋,你竟不顾本王的颜面,不管本王如何伤心,痛心!
来让本王知道你有多爱他,多在乎他。
你们肆意羞辱本王,竟还有脸来,叫本王不要将你们的丑事宣扬出去?
你凭什么就认为,本王会成全你!
你就仗着本王爱你爱得如痴如醉,就可以将本王的心丢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么?!”
拓跋余一向称拓跋为儿,在知道顾倾城与拓跋在一起后,口口声声都是拓跋了。
拓跋余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方才她心里的一丝内疚,也消弭殆尽。
顾倾城定定的瞧着拓跋余,她美丽的眼眸里,浮动一层霜华,似有严霜轻覆,冷冽而孤傲。
她微微喟叹,欲转身而去……
拓跋余却生怕永远失去她般,陡然将她喝住。
不管如何,他不愿意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话未说清楚,你不能走!”
顾倾城脚步顿住,半晌后回身看着他,不亢不卑道:
“殿下,你身上有旧疾,有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不与你计较。
难道,你真的希望与我,势成水火,老死不相往来么?”
势成水火?
老死不相往来?
天知道,他是如何的舍不得她!
而她即便是仗着自己爱她如痴如醉,将他的心狠狠践踏。
他又何尝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
只消那澄澈清纯的眼眸轻轻对他一瞥,他便甘愿成为俘虏。
在她面前,他再也伪装不了凶狠,再冷硬的心也变成绕指柔。
“……好,你说吧,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你任何事,包括要了本王的命。”
在她面前,拓跋余心头的滔天怒火,终究被她轻轻一瞥便扑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情深。
顾倾城眼眶一热,有一瞬的感动。
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也许,自己对他的要求过份了?
她语气放软,回复了一贯的温柔:
“我来,确实不希望你和拓跋为了我打斗的事,传到陛下那里。
其一,你们毕竟是叔侄,若因一个女子斗个你死我活,只能让天下人笑话。
其二,陛下几日前才因为上谷公主和东平王,这两个儿女之事痛心。
你和拓跋皆是陛下最疼爱的子孙,若此时再传出你们生死械斗,只会令陛下更加的伤心。”
顾倾城说完,看着一身颓败的拓跋余。
想着他的病,想着她手里的信。
她要给他根治,便会把一些真相展露在拓跋余面前。
他能否接受这一而再的打击?
但,她终究是要残忍的让他知道真相的。
那些信,对她而言,也是双刃剑。
既是护身符,也是夺命刀。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些信保护自己。
也尽管她现在有足够的能耐保护自己。
然而知道的人越多,闾左昭仪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就同归于尽,最终吃亏的,也许是她自己。
因为闾左昭仪或者会害她在乎的身边人,比如她的姑姑冯左昭仪。
一个人走头无路的情况下,会狗急跳墙。
所以,她必须筹谋妥帖,才能让真相曝光。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杀害了你,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顾倾城诚挚道。
再看了一眼一脸绝望的拓跋余,而后,扬声向外面喊了句:“飞鸿……”
飞鸿飞雁赶紧进来。
顾倾城示意她们收拾药箱出去。
飞鸿飞雁利索的收拾好药箱,先行一步出外面等。
见顾倾城欲离去,拓跋余所有的怨愤,顿时化作难舍难分。
拓跋余软软的声音在顾倾城身后响起:
“倾城,就算你不来,本王也早已下令,王府所有人等,今日之事,务必三缄其口,不得泄露半句。
本王即便伤害自己,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半分。”
看来,还是拓跋说得对,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伤害对方的。
其实她也知道,拓跋余对自己,由始至终都是那般的一往情深。
这也是她对拓跋余狠不起心的缘故。
若那些梦境,都是真实的记忆,自己的前生,真是那个圣姑。
那拓跋余与自己,应该更早就认识,他还为自己痴心不改的,苦等十万年。
十万年啊!
是怎生漫长的岁月。
不能不令人感动。
只是圣姑与云螭,终究无缘罢了。
而她,终究要狠心的辜负,他的一往情深。
在他一而再受伤的情况下,再让他知道那些真相,岂非太过残忍?
“倾城,你告诉本王,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们本来就有着娃娃亲的缘分,更何况,在路上我们不也相遇了么?怎么就错过了?”
拓跋余的声音陡然间低沉嘶哑,痛苦难抑,跌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拓跋余。”
顾倾城从来都是客气的称他为南安王,他还以为她第一次叫他拓跋余。
这样的叫唤,多温暖,多亲切!
其实,在今日的纠缠打斗中,她已经怒吼了几次他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拓跋余浑身一紧,心尖儿一颤。
继而全身放松,带着希冀的看着顾倾城。
方才顾倾城给他处理了脸上的伤,他早就能清晰的看着顾倾城。
她素颜洁净,澄澈的眸眼如两汪圣泉,令人如沐春风。
让本来狂躁的拓跋余,也情不自禁的平静下来。
顾倾城的语气平和安静:
“我这次去而复返,除了让你不要泄露我和拓跋的事,免得激怒陛下。
除此之外,也想告诉你,我会给你治病,但你一定得承受得起,更大的压力。”
更大的压力?
拓跋余的眉头轻蹙。
也未问出口到底是什么更大的压力。
“至于你方才说我顶着娃娃亲的头衔就背叛你,殿下,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承诺亲事的人不是我,我那时候还在娘胎里。
我回平城,是闾左昭仪命我回来退亲。
也就是说,那时,我们就无任何瓜葛了。
而且我也答应闾左昭仪,会主动退亲。
也就是说,不管迟早,我们的亲事,都会瓦解的。
况且你也曾在闾左昭仪面前大闹,不要娶我这个娃娃亲不是?
所以,所谓的娃娃亲,根本就从一开始,徒有虚名。
即便后来我与拓跋相爱,我也不算背叛你。
而且殿下,不也在与倾城有婚约的情况下,早已娶了侧妃么?
如此说来,究竟是谁背叛了谁?
至于陛下的心思,殿下想必也是知道的。
我不想让殿下泄露出去,便是在努力摆脱陛下对倾城的纠缠,更不想连累太多人。
你多年前也曾想娶安陵缇娜我的结拜大姐为王妃,你那时,也没考虑过我这个娃娃亲的体面吧?
不管站在任何立场上,你都没有资格骂我是**。
而我对你,没有半分愧疚。”
拓跋余努力站起来,一脸痛苦的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人儿。
他脑子里来不及想什么更大的压力,想父皇对她的纠缠。
他知道顾倾城无意于父皇,他只妒忌顾倾城爱的人拓跋。
“倾城,告诉本王,你是怎样认识儿?
又是怎样爱上他的?
你们,真的成亲了?”
拓跋余一连串的问题,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眼里除了妒忌的火焰,还有乞求。
他必须要知道顾倾城因何爱上儿的,否则他死不瞑目。
顾倾城轻轻叹口气,直言不讳。
“十年前,我曾经救了拓跋。
可是那次的认识,我根本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伤患。
说老实话,我几乎都不记得那件事。”
稍顿,她又道:
“我在回平城的路上,救你的前一天晚上,也,算是救了拓跋。
本来,他对我而言,只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说到拓跋那个魔鬼,顾倾城脸上不禁绽放出一种幸福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美得压倒世间繁华。
“可是不知不觉中,魔鬼便走进我的心里去了。”
“救本王的前一天晚上?”拓跋余失神的低喃。
悲哀的阖上眼睛,半晌后再睁开时,已是万念俱灰。
“只差那么一晚,他就先一步,走进你的心里了?”
顾倾城知道有些话,确实伤人,但她不得不说。
她爱上一个人,便注定要负了其他人。
“有些缘分,也许冥冥中,千万年前就注定。
就像你二十多年来,一直梦见那个姑姑,在梦里,你一直为她画像,可惜,你们终究没有缘分。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有缘的人,哪怕多远,哪怕多久,也会相聚。
无缘的人,哪怕相遇,也只会擦肩而过。
殿下,我们既然无缘,也请你放手,放过倾城,也放过你自己吧。”
拓跋余感觉自己的心,又碎了一地。
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真的会永远无缘!
“他说,你们已经成亲,是真的?”
他妒忌得心被剜割,几乎是带着火焰,却又小心翼翼的问。
顾倾城恬静的看着他,真的不知如何跟他说这件事。
因为这该从风十三娘给拓跋下药说起。
顾倾城刚要张嘴。
拓跋余倏然就伸手打住。
他不敢听倾城给他的答案。
他怕那是真的,他肯定会疯掉。
“我知道……肯定是那极地狼气我的,你们怎么可能成亲?
他不仅还在孝制中,而且他既然敢抢你,就会轰轰烈烈的昭告天下。
怎么可能默默无闻的偷偷成亲,那极地狼气本王的话,本王居然还当真了!”
以其说他觉得拓跋胡说八道,还不如说他自己根本不敢去想那个他们成亲的画面。
“殿下以后请自重,等再有雷雨天,我便为殿下根治你的病。倾城告辞了。”
顾倾城微微欠了欠身,施然转身而去。
“不!本王不相信,你我会就此错过!”
拓跋余忽然如鬼魅般来到顾倾城身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饶是顾倾城早有防备,也闪躲不过去。
他的身手,比她还快!
想挣扎,拓跋余的手臂却像铁箍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拓跋余激动道:
“倾城,你都知道拓跋是魔鬼,你其实还不真正了解那个魔鬼,你未必就是爱上他了。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本王一直会等你,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唉,怎么说了那么多,还是放不下,还是绕回去?
难道感情,真的是拿的起,放不下?
“殿下,有些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即便他是我的地狱,我也沦陷进去了。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不可能再给别人了。”
顾倾城强迫自己冷下心肠。
她的话,于拓跋余而言,无疑是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淋下,浇灭了拓跋余的熊熊烈火。
更像千万支冰冷的利箭,穿插着他的心。
即便他是她的地狱,她也已经沦陷进去了?
而她,即便明知道是他的地狱,他不是也义无反顾的就沦陷,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了么?
拓跋余惨然的笑。
笑得何其惨痛!
趁他恍惚间,顾倾城终于挣开拓跋余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走到玄关处,看着屏风上的几枚短箭。
她倏然想起一揽芳华那个拿弓弩准备射杀她,却反被她射死的刺客。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她很不喜欢别人拿刀箭威胁她的感觉。
她猛然拔下屏风上的短箭,三支利箭落在她两手指缝间。
飘然转身,回眸看着一脸绝望的拓跋余。
她倏然举起手。
纤瘦嫩白的手掌,指缝间的利箭触目惊心。
顾倾城唇间漾着一抹冷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殿下小心了!”
她话音一落,身子凌空飞旋,秀发飞扬,三支利箭脱手飞向拓跋余。
拓跋说得一点都不错,没有一个人像顾倾城一样,飞起来杀人那么美!
此刻拓跋余眼中的顾倾城亦然。
他就这样呆站着,没有一丝要躲闪的意思。
嘴角却翘起了温馨的微笑。
失神的看着那个如仙如幻的身影,可以死在她的箭下,也是一种幸福吧。
三支利箭嗖嗖嗖的,几乎是贴着拓跋余的头皮擦过。
却直射向他身后的画像。
拓跋余的画像,两眼和心脏各中一箭。
顾倾城落地时,看拓跋余依然淡定从容的矗立。
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眼中竟还洋溢着惊艳。
顾倾城心中不禁为他的淡定喝彩。
此人真不可小觑!
他要不是心灰意冷,或者视死如归,就是笃定顾倾城不敢射他。
又或者,他宁愿死在她的箭下?
他身份尊贵,拓跋翰已经不足为惧,现在只剩拓跋与他争锋。
他雄心勃勃,气吞天下,怎会束手待毙,视死如归?
若他笃定她不敢射他一个皇子,但她稍有偏差,无论射中哪里,都有可能毙命。
而另外一种,他即便喜欢她,男人三妻四妾,天下美女如云,他是云端上的贵胄,怎可能心甘情愿就死在她顾倾城之手?
除非他对自己痴心得可以丢了性命!
难道他,真是那千万年前,九重天上对圣姑痴心一片的三皇子云螭?
不管哪一种,他都是拓跋的劲敌!
顾倾城刚才若乘他发呆把他射杀,倒是可以为拓跋清除一个劲敌。
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顾倾城了。
她飘然踏出寝殿,离开拓跋余的视线。
守在门口的马云,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疾步跑到拓跋余跟前,看着他身后画像的中箭点。
露出一脸的惊骇!
“殿下,您怎能不躲!万一郡主失手,射中您可怎么办?”
马云摇了摇仿佛中了魔障的拓跋余。
“本王就是不想躲,能死在她的箭下,本王也就不痛苦了。”拓跋余怅然若失道。
稍顿,又笃定道:“而且,本王笃定,她狠不下心杀本王。”
待他随着马云的目光,抬头去看画像时,他的眼光也闪出一抹惊骇。
嘴角更露出赞赏的笑容。
“倾城确是礼尚往来,也并非想取本王性命。
本王射她三箭,她就回敬本王三箭。
没想到她的眼力那么好,三箭皆命中要害。”
“殿下,安平郡主的飞箭,虽不至于登峰造极,但也是箭无虚发。
若她有心伤害殿下,可是防不胜防啊!”
马云仍然心有余悸。
“你没看到本王好好的么?!”拓跋余语气冷冽。
马云便不敢再吱声。
顾倾城确实不忍伤害他的身体,却毫不留情的伤害他的心。
拓跋余又不禁黯然。
看着画像上中箭的位置,顾倾城真的非比寻常,怎么会是一个乡下丫头,就能有此等通天的本领。
拓跋余彻底冷静下来。
他这个人一旦冷静,就变得极其冷漠精明。
“马云,倾城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她简直就是一个谜,一个隐藏着宝藏,令人不断探索之谜!”
拓跋余半眯起眼睛,沉吟道。
“安平郡主确实不简单。”马云也深有同感的颔首。
“立刻,派最精锐的密探,不惜一切财力物力,严密调查安平郡主。
她身边所有人,包括顾府所有出人的人,任何有可疑之人,还有她一直称之为姑姑的冯左昭仪。
连拓跋及其身边所有人等,都要紧密彻查,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本王要知己知彼,才能找到他们的软肋,才能重新得到倾城!”
“诺!殿下!”马云恭谨领命。
她和拓跋的奸情,丝毫没有令她感到羞愧和内疚。
她不是哭哭啼啼来认错。
拓跋余知道顾倾城一直疏远自己,拒绝自己,和自己保持距离,心里没有他这个南安王。
直到现在,拓跋余才明白,顾倾城不仅不在乎自己。
她甚至对他如厮绝情。
蕴含在他心里的妒忌和不甘,又像疯了般恣意滋长,汹涌而出。
他的牙关发紧,滔天巨怒在快速膨胀。
看着她的气定神闲。
顾倾城不惊不咋,坦然承认。
拓跋余的冷笑戛然而止。
想求本王息事宁人?
在你还是本王的娃娃亲,就与那极地狼苟且。
他怒极而笑!
一笑,眼睛将将缝合的伤口就更加剧痛。
“我来,不仅是给你疗伤,还想跟你,好好谈谈。”
拓跋余看着安之若素的顾倾城,忽然间就明白了。
可是,他已丝毫感受不到肌肤的疼痛,因为心里的痛,已经盖过一切。
他笑不可抑,声音阴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谈谈?
第310章:狠心辜负
她回避他一往情深的纠缠。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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