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刚刚下课。”

消息一发出去对方突然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就是明子西的语音通话直接打了过来，吴茗一急忙插上耳机再接通。

“喂？”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天夜里风有点大，除了耳机里徐湛的不疾不徐的呼吸声，还有想要从耳机缝隙灌入耳中的风声。

吴茗抬头看着黑夜里高挂在空中的皎洁的明月，以及落在月亮周围的点点繁星，不知不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徐湛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举起手机一语不发的样子。

有点冷，也有点口是心非。

是了，吴茗是中文系的学生，却是第一次觉得可以用“口是心非”来形容一个人的面貌，而不是性格或者举止。

徐湛是热血的，从他的音乐就可以看出来。他只是不擅长交际，又或者可以说不爱交际，才导致了现在一副无所谓他人看法的样子。

他说不出太过人情味儿的话，但他的一举一动却能让人体会到他的心情。他不爱表达自己，但他表达了，就一定是重要的，至少在当下对他来说是必要的。

就比如现在的这通电话。

他们不常联系，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方式。平时在店里也不常对话，更别说主动打电话过来和她聊些什么了。

但他居然在这个日子里给她打电话了。

自认识徐湛起，吴茗大致了解，徐湛这个人不屑表达自己的愤怒，但如果高兴的话，是会或多或少进行些表达的。

徐湛不说话，或许是在思考。但吴茗能笃定的是，他现在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这时教室里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片片高声呼喊将正聚精会神等待徐湛说话的吴茗吓了一跳。她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是同学的打闹嬉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差两分钟。

吴茗轻轻呼了一口气，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生日快乐！”“谢谢你的礼物。”

吴茗愣了愣，然后突然笑开了。

“明年，我一定不会缺席的。”一晃眼，月亮似乎远了远。她又一次的，郑重的说：“二十四岁生日快乐啊，徐湛。”

对方沉默了一小会儿，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吴茗听见了徐湛若有似无的轻笑。好像是掐着时间一样的，几乎在徐湛说完那句话的同时，上课铃声响了。

不一会儿，长长的走廊上只剩下吴茗一个人。看了一眼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课任老师，吴茗挂了电话。将手机收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步入教室的时候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我恭候你的大驾。”

“（轻笑）我要去上课了。”

“嗯，再见。”

“再见。”

还有两个字，她没说出口。

——晚安。

吴茗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狸小语发给自己一篇文章，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排比举例的人间四月，她将其整合成了一句话——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暖是希望。”

林徽因的这首诗说的很好，遇见能让自己心动的人，即便在寒风黑夜里，一颦一笑就算是回忆里的都是人间里的四月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后来明子西有联系过吴茗，为的是徐湛生日礼物的事。明子西说以后不要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徐湛了，吴茗知道这肯定是徐湛自己的意思。她听着倒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他喜欢吗？”

明子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很喜欢，他很高兴，但也很不高兴。”

吴茗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从那天起，吴茗真的就再也没有送过徐湛这么贵重的礼物。但她会自己亲手做礼物，自己带去江南给徐湛送祝福。徐湛喜欢吃她做的南瓜面疙瘩汤，每年生日她都会给他做一碗汤当做长寿面。

或许比起别人送的礼物，她准备有些简陋，也有些单调。但出奇的是，徐湛似乎更喜欢这样的惊喜和稳定。

特别是每年都会吃到的南瓜面疙瘩汤，他好像很喜欢。每次吃完，都会露出餍足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儿又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傲娇的猫。

过生日的是徐湛，但吴茗却比他还欣喜。

对于吴茗来说算是很短暂的四年时光吧，徐湛每一次生日她都很珍惜。

而她庆幸的是，幸好她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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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特别是彼此沉默时的短暂空档，连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跳都能切实体会到，生怕通过这么一个小小的传播媒介，让对方听了去。

“下课了？”

吴茗轻声说：“嗯，刚刚下课，再过七分钟就要上课了。”

和徐湛相遇的第一年生日，明子西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她去不去。可吴茗还是在校住宿生，又赶上学校汇演，抽不出空去江南，只好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给寄过去。

那是一副徐湛喜欢的牌子出的最新款的耳机，白色的，耳麦外面一圈带着晕开的金黑色花纹，音质还不错。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对于徐湛来说收到的礼物中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也就仅仅是买下这副耳机，都能让吴茗心痛好一阵子了。

吴茗的心蓦地跳了跳，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失力，喉咙有些发紧。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忍着颤回道：“徐湛。”

其实很难想象，以前吴茗有过这样的感受，只是没有细想，如今不知怎么的感官被放大了，和徐湛对话的感觉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的清晰。

——“在上课吗？”

吴茗手指飞快的屏幕上点击着。

不过吴茗的自愈能力很强，不一会儿就想通了。反正这个月每餐少吃一个荤菜也就差不多了，刚好还可以减减肥。不说她都忘了，再不节制一点肚子上的游泳圈就越来越大了。

说来也幸运，吴茗上一次给明子西他们寄礼物踩点刚刚好，这一次也是不早不晚正好就在徐湛生日那一天，还是在明子西他们帮徐湛庆祝生日的时候。

徐湛出生在一个很美好的日子里，天气晴朗，不闷很凉爽。于晨曦洒落的第一缕光辉，灵魂踏着风而来。

吴茗忆起，似乎每年这个时候天好像都没下过雨。

当时吴茗正在上晚课，手机关了静音调成了震动放在包里，感受到振幅的吴茗一下课就拿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一点开看，是明子西微信的视频请求。

吴茗不好回拨过去，只好发信息。正在输入着，对方一条信息就发过来了。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暖是希望。”（原文出自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

狸小语发这么一句话给我的时候，正好是整个四月风声最温柔晴空最蓝的一天，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一个自带bgm的精灵。

——选自吴茗记录和徐湛有关的第四年日记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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