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吴茗坐在床上顶着门口看了许久，最后缩回被子里，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床头灯。

窗外，还在下着雪。

半夜里，吴茗发起了低烧，375度。

“子西哥，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有一笔账梗着。”吴茗无比认真的看着明子西。

明子西从她的眼里看出不同以往的坚持和倔强。

良久，明子西笑了：“这你倒是像他。”

“谁？”明子西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吴茗二丈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我们走吧！”明子西挑眉笑了笑，“有人在外面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诶？”吴茗脸上写满了问号。

怎么明子西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呢？

见明子西快步向前走去，吴茗一急立马就将脑海里的想法抛之脑后了，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还把钱塞给了明子西。明子西这次没有推辞。

一出医院大门，吴茗就看见一辆叫不出名字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本想直接绕着走的，明子西却在这时快步走了上去，敲了敲车窗。

徐湛戴着鸭舌帽的头缓缓出现在吴茗的视线中，明子西和他说了些什么，徐湛向她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汇。

徐湛对她微微笑了笑。

吴茗蓦地心脏漏跳了一拍。

明子西向她招手，吴茗神情恍惚的走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坐上车了。

这辆车是明子西的，因为放久了不开车技早就磨掉了，徐湛也是有急事才会偶尔借去一用，平时很少会让它出门。要不是今个想着接吴茗出院，怕是这车都要放在车库里结蜘蛛网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特别是明子西一反常态的安静，这倒是让吴茗有些不太习惯。而徐湛则更加了，吴茗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怕他心里膈应得慌，来接她想必也是明子西要求的。

这么一想，吴茗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沉默使人无聊与不安。在车上看手机眼睛不舒服，于是吴茗将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徐湛。徐湛开车很稳，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精致得不像话，一看就是艺术家的手。

行车十几分钟，吴茗也就看了他的手十几分钟。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要下车了。

吴茗还没吃早餐，明子西就问她想吃什么，吴茗说三明治就好。明子西进后厨的时候突然又折回来问想喝点什么。当时吴茗正在苦思冥想徐湛的心理反应，当下顺嘴就说出了“徐湛做的咖啡”这句话。

一时间回应她的是诡异的沉默，她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却发现明子西早就不见了。她正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祈祷徐湛没有听到。没想到刚落下一颗心，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吴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木木地回过头，就见徐湛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鸭舌帽，换上了藏蓝色的针织帽。他一步步向她走来，逆着光，轻声问：“我做的咖啡？”

吴茗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知道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原来有一种跳跃的情绪，叫做失而复得。

曾经在某个时刻你以为你失去了，却在下一秒重新出现在你身边，告诉你一切安好。

吴茗以为她失去了会对她露出真挚微笑的徐湛，庆幸的是，只是虚惊一场。

看着眼里带笑的徐湛，吴茗的心底顿时蔓延一股淡淡的甜味，像是去年夏季她点的那杯减了糖的卡布奇诺。

“你想喝什么？”徐湛问。

“卡布奇诺。”

不算浓烈，却足够回味。

明子西第一次觉得吴茗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

走在路上，吴茗坚持要给明子西医药费，当即就遭到了明子西的拒绝。但吴茗也倔强得很，说什么也要把钱一分不差的还给明子西。

她又闭上眼睡去，在陷入沉睡前，她感到有一只手附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凉凉的。很美好的温度，像梦里，她和徐湛去看烟花，在楼前告别时轻点眉间的温度。

第二天明子西去接她的时候，吴茗已经起床了，还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玩手机。见明子西来了，拿起背包站了起来。

“终于可以回去喽！”

“你晚上都没怎么吃，怕你饿，就给你订了外卖粥。”明子西将勺子递给她，“多少吃一点吧。”

明子西不说还没什么感觉，一说吴茗立马感觉饿了。于是，她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

等吴茗吃完后，明子西将垃圾收拾在一个袋子里，想着等下回去的时候再拿去扔掉。他本来是想再陪吴茗一会儿，因为怕她一个人待着会无聊。

照理说这样的温度一般比较难让人发现，更何况吴茗发烧的时候通常都是不爱说话更不爱出声的。而这次她发个低烧，居然被人发现了。

医生过来给她看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眼睛也睁不开。只依稀听见有人和医生在小声的交谈，说的什么她听不清，只觉得耳熟，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因为难过，所以才会躲起来。

吴茗很想告诉他，菜真的很好吃，过敏不是他的错，她现在很好，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院了。她还想告诉徐湛，他躲着不见她，那才是真的会难过。

吴茗却说什么都不用他陪，她说明子西将她的背包带过来了，里面有手机和书，不会无聊的。看这天还不算太黑，就劝明子西赶紧回家，毕竟太晚了的话路上也不安全。

可明子西就像被钉在原地似的不肯动，吴茗只好说：“那你明天早点来接我可以吧？”

大概也就五分钟左右，明子西又回来了，不仅带着医生，还提着一份外卖。

医生给她拔了点滴，再嘱咐明子西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走了。明子西给她把小桌子摆好，将外卖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清香迅速充斥吴茗的鼻息。

话都说到这份上，明子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在吴茗的目送之下悻然离去。

明子西走后，病房里变安静了，同时也变得冷清了。

吴茗其实一直在等徐湛，等到天都黑了，还是没有看见徐湛的影子。她找徐湛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想看看他。如果徐湛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她想着，能不能问问他，你是不是难过了。

眼看点滴快打完了，明子西调了调点滴的速度，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说：“我去叫医生，马上回来。”

吴茗点头。

明子西笑了笑，转身的时候刚好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他表情变了变，但依旧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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