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明子西收起了笑，垂着眼帘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记得以前，他除了对乐器特别有天赋以外，做什么都毛手毛脚的。写字也写不好，削水果也很丑，差劲到你想象不到这么漂亮的一双手，除了写歌玩乐器，居然什么都不会。”

吴茗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原来徐湛也有这样一面，她还以为徐湛不说全能，至少应该样样及格才对啊。

“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明明不愿意还是支持他出去，”明子西勾起嘴角，“然而我最庆幸的是，他最终还是回来了。”

那笑容里，悲喜参半。

吴茗听着，纵使是个局外人，也湿了眼眶。她知道徐湛打拼的那些年过得肯定不会太好，也能想象得到他生活的不易和艰辛。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徐湛会过得这么不开心，这么煎熬。

人们通常对明星都会有一个难以改变的刻板印象，在喜欢徐湛以前吴茗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他们活得光鲜，活得闪耀，没什么烦恼。但人们很少会去想，甚至是想到了也忽视掉了，镁光灯下的他们有多么的华丽，背后就会有多么的心酸。

人的每一步成功，都是有代价的。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就像为了得到学期奖学金，也是要付出努力拼命学习，放弃很多玩乐的机会，才能取得好的成绩，取得了好的成绩，才有可能得到奖学金的。

二八年纪的我们，被娇惯着长大，在成长的这条路上前进时，难过了就哭，跌倒了要人拉一把，伤了痛了会向身边的人倾述求安慰。

而徐湛，在音乐这条路上，付出了他的青春，以及，会喊痛的能力。

此时的吴茗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不能磨灭徐湛疼痛的痕迹。就像这绷带包扎下的皮肤，伤口愈合之后，不痛，但会留疤，可能还会痒。

窗外依旧飘着雪，细碎的散落在大街小巷里。昨天晚上还觉得可爱的雪，这一刻，她竟觉得萧索凄凉得让人心慌。

大概八点左右，吴茗打算回去了。正好徐湛接了个电话之后也说要离开，明子西就说干脆让他送吴茗回去。

吴茗一开始是拒绝的，那太麻烦徐湛了，不算顺路，下雪天天冷也不好走路。但出人意料的是徐湛一口就答应了，还挺爽快的。

吴茗挨不过明子西的坚持，也只好答应了。但不得不说其实她开心得要死。

徐湛出门的时候特意折回去捎上了落在沙发上的针织帽，老老实实的将它戴在头上。这一举动简直让吴茗差点泪目。

灯火闪烁的街道，比前几个晚上似乎要清冷一些。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声音，软软的，是雪，却没有雪应该有的冰冷，反而有点暖暖的。

吴茗落后徐湛几步，透着灯光，默默地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面庞。

秀丽的眉目，不算坚挺但看上去很舒服的鼻梁，浓密卷翘的睫毛，较薄的嘴唇……明明所有的所有拼凑在一起，就是温柔的样子，人该是柔和的，却偏偏故意生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样的徐湛不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她希望的徐湛应该是开心的、无忧无虑的，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会不顾一切拼搏，也会理智坦然面对人生。

但如今这些她所希望的东西合在一起却成了一个并不快乐的徐湛。

她心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疼。她发现越是靠近徐湛一步，就越是体会到他不为人知的苦楚。她跟着难过，着急，却无能为力。这些种种在她心里埋下种子，生根发芽，比今天鲜血汩汩的伤口还疼。

吴茗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因为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徐湛，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前面的步伐突然停下来了，吴茗跟着顿住脚步。

“到了。”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却在这片雪夜里显得莫明柔和。

吴茗静静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的脸深深记在脑海里。这样的徐湛，不论难过也好，快乐也好，还是面无表情也好，她都想要全部记录下来。

“徐湛。”

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亮光闪烁的楼梯口，吴茗说出了她此时的决心，也有可能是她这辈子的夙愿。

“只要你不放弃做音乐，我会一直听下去的。”

吴茗说不了太动人的话，因为承诺太过沉重，她说不起，也没资格说。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一个粉丝的立场上，去给他最大的鼓励和包容。

这，也算是她对自己的誓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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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徐湛不爱和人谈心，也没人关心他。后来时间一长，开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自己医治自己，身上的，心上的。

他还说，后来的徐湛变得不愿和别人分享心事了，只是因为习惯了。

他把玩着放在桌上的圆珠笔，语气平淡的叙述着，像在说一个很普通，但却很震撼人心的故事，徐湛的过往。

他说，徐湛没有出道前，玩乐队，总会有人欺负他，他的队友也被人欺负过。次数多了她开始还手，揍人也被人揍，经他身上一身伤，但没人给他治。

他说，那段时间的徐湛做的最坚持的一件事就是等，公司给了他期望，又总是不落实。他肩上的责任很重，是一个乐队的前途，是五个人的梦想。

“刚才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第一次见伤到手指能流这么多血的。”大概是想到之前的画面，明子西皱着一张脸，五官都要扭曲了。

吴茗不由舔舔嘴唇，她也是第一次见，心想她其实应该是最惊慌的那个才对啊。不过这种话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回去之后记得伤口不要碰水，要按时上药，知道吗？”明子西忍不住再一次嘱咐道。

“男孩子嘛，出门在外总会磕磕碰碰。他还没离家出走的时候，伤着哪儿要擦药不是回家就是来我家。”

明子西笑着笑着，笑意却越来越淡，脸上还有表情，眼里却很沉寂。

明子西听了噗嗤笑出了声。吴茗不满的皱眉，心想有那么好笑吗？她都没get到明子西的点。

“很多事情不是做多了才熟练得起来的嘛。”

“知道了！”吴茗笑。

这句话从徐湛给她上好药之后就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吴茗都可以倒背如流。不过她知道明子西也是因为关心她，对此她感到十分温暖。

本来绷着的明子西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就心软了，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这么莽撞了！”

吴茗猛地点头。

她看着用白色绷带包裹的手指，包扎得很干净利落。一时间又回忆起徐湛为她包扎时自己当时心动的感觉。

“想什么呢？笑得像个傻子。”明子西挑眉。

“啊？没有啦，”吴茗抿抿嘴笑道，“我在想徐湛包扎怎么这么熟练，明明切菜都不利落的样子。”说完还有些担心会被听到，不安的往厕所门口看了一眼。

吴茗这一跤摔得那叫一个惨烈。

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神经，一根手指破了口子好长一段时间整只手掌都不能动，僵硬的维持着上好药的姿势。

打扫完卫生的明子西给她端了杯温水。吴茗见他脸色不是很好都不敢说话，诚惶诚恐的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还是不是用眼神瞄一下明子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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