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俗话说没摸过刀的人，还没让别人受伤，自己就先见了血。

就比如现在，徐湛笨拙的提起菜刀，不知该如何下手。他静静地站在案板前，举着刀，沉思着什么。此时，画面如静止一般。

过了一会儿，他眉头松动了一些，聚精会神的按着萝卜开始切起来。但由于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手劲没掌握好，这一刀切下去就是一声巨响。

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而吴茗语气真诚，丝毫没有恭维的意思，却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她浓浓的关心和对徐湛的保护欲。

这下轮到徐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她认真专注的侧脸。而在另一边淘米煮饭的明子西，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吴茗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于是抬头看向来人。让她没想到的是，徐湛站着没走。

[难道是刚才的行为伤到他的自尊心了？]

吴茗想着，就好声和徐湛提议道：“要不你帮我把碗筷还有装菜的盘子给洗一洗吧。”

徐湛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身往洗手池去。

吴茗见状，终于安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

吴茗虽然会做菜，但都是一些皮毛，晚上准备的也是最简单的菜肴——炒萝卜丝，青椒炒肉片还有她家独家特制的番茄丝瓜笋干汤。汤原本是要加毛豆的，只不过在市场里没有看见毛豆的身影。

“这个汤好特别啊，第一次吃到这种！”明子西盛了一碗，喝了一口，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接着他舀了一口米饭混着汤一起吃，因为太烫，发出嘶的痛呼。

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

他又吃了两口，感叹道：“还挺下饭！”

吴茗笑了笑，隐隐有股荣誉感：“你们喜欢就好。”

徐湛在一边没说话，但嘴一直没停过咀嚼。他好像对萝卜丝没什么兴趣，倒是很喜欢吃青椒炒肉片，一块肉一块肉的下嘴。

吴茗吃饭的速度算是比较快的，可徐湛比她更快。但吃香一点也不粗鲁，相反很规整，特别是喝汤的时候，吴茗觉得普通的家常菜，硬生生的给他吃出了一种优雅的感觉。

偌大的咖啡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但这样的场景却让吴茗觉得异常温馨。

他们上方只开着一盏暖黄的吊灯，从外面看，早已打烊的店，一束暖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吴茗问他为什么不开大灯。

明子西说，这是吃饭的一种情调。

回应他的，是徐湛毫不掩饰的白眼。

吃完饭后，明子西主动请缨去洗碗。客随主便，吴茗坐在沙发上休息。而一旁的徐湛，则在吧台泡咖啡。

“阿庆。”

吴茗摊在沙发上，听到徐湛叫她的时候有些懵。一看吧台上冒着热气的咖啡，顿时了然，连忙走过了去。

她刚坐下，一杯卡布奇诺推到她面前。她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甜，下意识的抿嘴笑了笑。

徐湛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两人喝咖啡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正相顾无言，明子西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他边走边擦手，顺道开了店里的大灯。

一时间，光亮席卷吴茗眼帘。

明子西在她旁边坐下，拿起剩下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大口，看来是渴了。

吴茗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间想起自己带了专辑。于是又跑下吧台，去沙发那儿拿了布袋。她将布袋里的专辑全部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摊在徐湛的面前。

徐湛见了很是惊讶，表情都写在脸上。

明子西解释道：“阿庆知道你需要专辑，这是她特地从家里带过来的。”

看着徐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专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吴茗有些摸着头脑，她说：“我只有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谢谢。”

“嗯？”这下是吴茗被徐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愣住了，下意识的出声。

“谢谢你的专辑。”徐湛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面无表情，但能让人感受到他眼里淡淡的笑意。

“不用这么客气！”吴茗脸颊有些红，但因逆着光不是很明显。

明子西在一旁自顾自的和咖啡，等咖啡见底了，又叫徐湛给他续了一杯。

见徐湛主动和她说话，吴茗的内心有些雀跃，忍不住得寸进尺开口道：“对了，我看你店里有很多磁带，之前没想到你会用这个，我家里也有几盒，需要我给你带过来吗？”

徐湛听了，先是问了她有哪些。她一一回想，说了答案。徐湛沉思了一会儿，于是便答应了吴茗的提议。

“不过我可能要过完年再过来了。”吴茗补充道。

“没关系。”徐湛终于笑了出来，眼睛微微弯起，嘴角上扬着一个不算大的弧度，正好是吴茗最喜欢的样子，“谢谢你。”

“不用谢，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啊！”

或许是被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给晃了眼，美色在前，她想也没想直接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还浑不自知。

坐在一边的明子西出奇的安静，听着身边两人不算密切的交谈和轻笑声，他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转头望向窗外，夜渐渐深了。

吴茗忙着切菜，也没心思应付，话不过脑直接说了出来：“你的手是用来弹吉他写歌的。”

这句话一出口，倒是把身边的徐湛头一回给惊到了。

有些慌乱的将盘子放好，一回头就看见徐湛举着刀想再来一次。这回吓得她不是手抖了，而是心都颤了。她连忙冲上去，小心的夺下他的刀：“放着我来吧。”

结果菜刀二话不说切起菜来。虽然煮菜不是很有经验，但至少切菜不在话下，速度不快却很稳，切出来的形状也是可以看得过去的。

“我可以的。”徐湛见她自顾自的切起来，有些不满（实际上是没玩够）。

虽然他背对着自己，带着个帽子，但光凭他那戳从帽子底下溜出来的发梢，吴茗也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他。

正好这时徐湛也转身了，黑色的帽子一如既往的压得很低，见她来，微微点了点头。

明子西看见她，笑着招呼：“挺早的啊！”他还以为吴茗要六点左右才来。

明子西侧目而视：“啧啧啧……”目光垂怜于徐湛刀下的白萝卜，被切开的样子可怜又心酸。

吴茗原本是背对着徐湛在洗锅的，刚准备开火，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手一抖，洗好的盘子差点儿滑出去。

本来打算晚上点外卖的两人，或许是看吴茗帮他们准备晚餐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她辛苦，于是两个人也投身到了厨房之中。一个淘米煮饭，一个洗菜切菜。

要说烹饪这技能，明子西还好，毕竟是专业做糕点的，淘米煮饭不在话下，平常不煮饭也是因为懒。但徐湛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咖啡，在厨房里他还真没动过真格。

吴茗也没想到明子西会这么早关门。

她来的时候店差不多打烊了，明子西的店要比其他咖啡店来得特殊，开张关店，全看老板的心情而定。因为吴茗下午会来，所以明子西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到了五点就不再营业了。

去咖啡店的路上，吴茗顺便去超市买了些菜，打算在回校前再为他们准备一次便当。因为考虑到时间和手艺的因素就只好选择一些简单的食材，大都是素食，也真是难为明子西和徐湛这两个食肉动物了。

吴茗到达明子西店里时不早不晚，刚刚好五点。本想是在这儿做好饭之后，和明子西一起带过去给徐湛的，没想到的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吧台的徐湛。

吴茗举起手里的袋子，满满一袋菜。

明子西忍不住抿嘴笑了，而徐湛周遭散发出来的气氛，也尤其平和。

吴茗感受着店里莫明和谐的气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吴茗在音像店其实没有呆多久，饭后也就是坐了一会儿功夫，就和明子西以及后来走出来的徐湛告了别，走之前和明子西越好下午的时候再来找他。

回到酒店，因为太累，吴茗小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左右。她挠了挠头发，脑袋有些晕沉沉的，四肢疲软。

想到待会儿还要去明子西的咖啡店，动作渐渐麻利起来。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梳理了一下头发。走之前，从包里翻出专辑，把带来的专辑都装进一个布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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