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虹

“如果是的话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都不和我说一声！”他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又明亮得很，皱着眉头一番质问，倒显得是别人在欺负他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徐湛最受不了的就是明子西装可怜，一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别看有多欺骗性了。

“网上啊大哥！你成天宅在家都不上网的吗？”明子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啊，不论离开前，还是离开后；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面对徐湛她都做不到完全勇敢。她做的最勇敢的事，除了多年前主动请缨设计店面，就是最后离开时直呼徐湛大名，还主动挂了他的电话。

她连最后徐湛留给她告别的话，都不敢再听下去。

回忆犹如滚烫的开水，每在脑海里浮现一次，就在心里狠狠刺痛一次。她看着对面的徐湛，突然心痛到麻木，这一刻竟是一点儿苦楚也感受不到了。

吴茗暗自苦笑。

被指“臭脾气”的徐湛倒是一脸和气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明子西，双手搭在膝盖上，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来回摸着左手的籽骨，半点不耐的神色都没有。

吴茗看着，她知道，这是徐湛心情很好的特征。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两手叠握，右手虎口扣着左手大拇指，看似轻搭，却不留缝隙。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吴茗在徐湛身边四年，也只掌握了这点皮毛。徐湛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轻易让人靠近，也绝不会轻易让人猜透他。她能快速的判断徐湛的情绪，却不能探究其背后的原因。

就比如现在，吴茗并不清楚徐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不明白徐湛为什么高兴。

“所以说，那歌不是你写的？”明子西终于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徐湛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说是你写的？而且风云居然没有及时澄清？”明子西不解。

吴茗听了也觉得纳闷，如果不是徐湛写的，为什么公司不出面澄清，反而让谣言越传越久？

难道……

脑海里突然灵光闪现，吴茗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呼：“人气？”

徐湛勾起唇笑了笑，背着光的面容一时间居然有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明子西也在这时顿悟：“确实像风云一贯的手段，为了回归造势。”可没过多久又想不通：“那雨扬怎么忍得了？”雨扬是原力觉醒的一代键盘手，二代队长。

“他在国外进修，大概是风云这边瞒着他。”徐湛倒不是很在意，用杯匙搅了搅咖啡，淡淡道：“不过也快了。”语气里竟被吴茗听出隐隐的笑意，还是讽刺意味的那种。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给风云写歌！”

吴茗一开始也没觉得是徐湛写的。自朴善恩和她说了那个消息之后，她很快就去搜索了音频，虽然只有一小段，但也足够了。如果连是不是徐湛写的歌这点都分不出来的话，她也别和人说是徐湛的骨灰级脑残粉了。

徐湛写的歌，永远都是追求自我风格变化的，不拘泥于传统模式，主张开拓前卫风尚，比起融入徐氏特点，音乐技巧上的展示比较少呈现，音乐整体着重突出“自由”两个字。

而原力觉醒这次放出来的音频，虽一听确实有徐湛的风格，但是在技巧的亮点上呈现颇多，断句和断句之间有明显的押韵，和这几年原力觉醒出的歌大同小异。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关于徐湛的新闻闹出来，吴茗没多大反应的原因。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风云居然还没有澄清，而徐湛同样也是闭口不提，仿佛当它不存在一样，在此之前竟然连和明子西都没有讨论过。要不是她深知徐湛懒得理会这种捕风捉影的八卦，还真的以为徐湛是自我放弃了呢。

“给他们写歌这件事，一次就够了。”徐湛淡淡道。

吴茗想，她应该没理解错他的意思。

徐湛可以给以前的原力觉醒写歌，可以给像蔡雨扬一样的前队友写歌，但做不到给逼他走的风云写歌，也做不到给风云为了打击他而安插进原力觉醒的新成员写歌，更做不到给不再是原来的原力觉醒的原力觉醒写歌。

虽然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里有他，可他有错，风云又何曾无辜。

想到这一切，吴茗的心又变得沉重起来。多少年了，有些伤疤是时间抹平不了的。

“诶，你不是写歌了吗？那你还会自己唱吗？”明子西突然问道。

这也是吴茗一直想问的，虽然知道徐湛这几年一直都在写歌，但从未听说过有他唱的歌发表。

徐湛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只写不唱了吧。”

吴茗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如当年他离队，她也不曾问为什么。喜欢，不需要太多理由，衷心支持就好，他自有他的道理。

“哎，我就说你写歌怎么会用原来的名字嘛，之前不是还说要换个名字‘出道’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明子西今天一直在纠结写歌这件事上，话音刚落就得到徐湛的一脚爆踢。

“换个名字？”吴茗有些懵懂。

“臭小子不想用以前的名字！”说完又吃徐湛一脚，明子西抱着小腿苦哈哈的揉着。

吴茗向徐湛看去，他一脸平静的喝着咖啡，没否认也没承认。

“小茗不是也有‘艺名’吗？”明子西笑得一脸欠揍的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怪，一个不喜欢用自己的名字，一个不喜欢用起好的艺名…哎呀！”

明子西的话如同一个惊雷，让吴茗顿时陷入到那段年少无知的黑历史里。

耳边是明子西被踢之后的惊呼，而吴茗面对着徐湛，眼睛却没有聚焦，对着前方随便就是一个视线的聚合点，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想起来！

吴茗是打心里羡慕明子西的。因为明子西能让徐湛信任，能让徐湛感到轻松。他可以和徐湛聊天南地北都不用怕被嫌烦，也不用做什么事情都如履薄冰生怕招徐湛讨厌。

她不是明子西，即便给她个十年二十年，也做不来明子西。就像她的发小木桃所说的：“你总是顾虑太多。”

徐湛轻抿一口咖啡，看都没看明子西一眼，还击道：“网上的东西有多少可信度？你成天关注娱乐八卦都不动脑的吗？”

明子西被徐湛风轻云淡的一句话给噎到，还半天反驳不了，于是只好寄希望于吴茗，给她使眼色。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显得很是无辜。

吴茗转过头假装没看见，明子西见别无他法便开始耍起赖来，言语之间早已脱离主题，从原力觉醒新专转移到徐湛的“臭脾气”。

他一直活成爱他的人们所希望的样子，却很少有人问过他到底累不累，孤不孤独，喜不喜欢。

徐湛是人，不是神。他也会疲惫，也会倦怠。

吴茗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疼，向徐湛投去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沉。

吴茗在一旁默默地看他们拌嘴，以前还在咖啡店兼职的时候，每天都能听见他们两个的互怼声，早已习以为常了。哦对了，一般都是明子西不怕死的凑上去找虐。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

“对了，现在好多人都说原力觉醒新专的主打歌是你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明子西咬着吸管，一脸质疑的看着徐湛。

徐湛笑而不语。

徐湛正摩擦着杯子，修长白皙的手指碰触在光洁发凉的咖啡杯上，在她看来不妨是一件艺术品。

吴茗正痴痴地注视着对方，没想到这时徐湛突然向她看过来，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当场被抓包的感觉尴尬极了。她手忙脚乱地拿起茶杯喝了起来，头转向窗外，眼神却不自觉的往徐湛的方向瞟，在接触到徐湛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又连忙跳转回去。

你想啊，徐湛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想要的，不过是最初单纯玩音乐的那份热情。而这份热情，也在日积月累中渐渐被磨光了，一切都似是而非。

原本就很尴尬了，结果旁边传来的轻笑声让吴茗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在吴茗不知所措时，明子西的一句话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

当初徐湛退队，吴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问他为什么解约，为什么要离开朝夕相处的同伴。

在吴茗看来这答案显而易见。

不分昼夜的训练，绞尽脑汁的创作，苛刻自己近乎完美的表演，或许一开始徐湛是乐意的，但经济公司的压榨、时刻看人脸色处事再怎么样他也难以逼迫劝服自己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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