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也倾城

“哦，你有什么事情？”我问。

他愣了一下，继而帮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跟皮筋，慢慢地一边帮我束着头发，一边期期艾艾地说：“唔，微微，猴子酒这两天给我说，他找的那个医疗团队……这几天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我没说话，继续盯着那只死去的鸽子。

莫扎他石头般凝固了，我没看他，却知道他端着杯子定在那里的样子。

“天涯海阁，我会去的。”

说完，他把我的头发也扎好了，自己去端了杯水过来，然后靠在窗前，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话题一转：“这里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在桃李谷给你也建个住处，就叫……天涯海阁，在那里看风景，比这里风景好看多了，再说了，还有个朋友惦记着你呢，你经常去那里散散心，跟他聊聊天，比在这里要好得多……”

而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截断了他：“一笑奈何已经死了。他不是一笑奈何。”

“所以……实际上……我们梦游江湖里面，创造了一个有自己意识的一笑奈何……”他的话也跟鸽子的血一样，有些凝固的征兆。

可是我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定了半晌，他似是自嘲似的道：“嗨，技术方面的东西，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瓢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每天帮着娜娜去进货、采购，甚至收拾我留下的残局，做的极是认真。

莫扎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前磕头机般打着瞌睡，日子颠倒了，那就颠倒着过，我发现我越来越看的开了，自己不由得微微有点沾沾自喜，这是这些天以来唯一有点色彩的时刻，因为就在这时，一只鸽子不知怎的，直愣愣的，大概是的了禽流感晕了头，一头撞在我的窗户玻璃上，折断了颈，扑腾都没扑腾，掉在窗台上就死了，于是，我看见了它嘴巴里面流出的红色的血和它脖子上绿色的环颈的羽毛。

按道理我似乎不该笑，但是我笑了，倾城的那种。

他顿了顿，似乎发现我没什么情绪波动，然后索性胆子再大了一点：“之前呢，我们把游戏系统的一部分程序独立出来，采用独立的服务器，用来模拟人的一些情绪，并且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对象来做实验，看看能不能用程序来模拟出来现实世界的人类的情绪。你也做过设计，你也知道，其实人脑也就是个功能复杂一点的计算机，从原理上来说，有些东西的呈现，只不过是算法比较特殊一点罢了。”

鸽子的血凝固了。

“唔。”我说。

“你就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他说。

只是，我估计没人会看的到，对面是鸽子那永远闭不上的、不太甘心的眼睛。如果鸽子有灵，或许它会恨我吧，我想。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颠三倒四，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于是就又笑了笑，比刚才更为放肆和大胆。

“很多天了，我都没看见你笑了。”背后莫扎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我时常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他们两个就楼上楼下地追逐打着闹，时不时过来我门口打个转身然后又跑来，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我偶尔会反应过来看看他们远去的背影，然后有种微微被调戏的感觉。对于被调戏，我出了会淡然一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初时，我怀疑是酒喝多了，神经真如二喜说的那样，变得麻木了，后来想想好像也不对，因为我看什么都觉得那东西是灰色的，灰色的天，灰色的地，连瓢和娜娜肉麻的情话和彼此调戏的语言，我都觉得索然无味。说到二喜，我从记忆里面翻出来当时他她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张张画面，却发现连那些画面都是灰色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她照顾了我那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欠她的很多很多，多到我都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我的谢意，但是我感觉却丝毫没有想要去谢谢她的意思，不知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连去打个电话都没有。至于那个人，唉，算了吧，也不想说了，也许，他只是我原本对肖奈的一个心理上的替代品吧。唉，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综合一切，我最后想起来喜剧之王里面那句话：“当经历太多的感情波折之后，人的感觉就变得麻木了。”，于是，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地通了，原来，我麻木了。

由于麻木的蔓延，我似乎对背后突然出现一条恐龙也不会有什么惊讶，何况是一个人。

“你来过么？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我心不在焉的问。

“你什么时候转过头啊？”莫扎他道，“就算我在你面前晃过，大约你也只是感觉风吹过吧。”

瓢和娜娜近来很忙，我自然没有离开的道理。给爸爸和妈妈打了电话，说我最近不想回去，想在西安这边住下来，他们说只要我高兴，我愿意，怎么都好，我就在离瓢他们不远的地方买了间房，住了下来。当然，在西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告诉他们。有句话说得好，欢乐告诉别人那会变成双份的，痛苦告诉别人，也会变成双份的，为了亲爱的人，智者选择将痛苦埋葬起来。说自己是智者，有点抬高自己了，为了让他们把心放下，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告诉他们。

房是娜娜帮我挑的，是个140平方的复式，中间是个旋转楼梯，她说这样两个人在追逐打闹的时候，上可以守，下可以攻，生活便多了很多趣味。那时我正发呆，因前一天晚上失眠，临晨四点多才睡着，早上八点多看房子，脑子里面根本算不出来那旋转楼梯要转上几个圈圈才能自下面上到二层，只觉得看着这盘来绕去的楼梯直犯晕，这晕晕的感觉正像了喝醉酒的感觉，美极了，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了。

后来想想，大约娜娜说这句话的时候指的只是他们两个，而不包括我。这么一想，我倒是释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妥，就算我不开心，或者说过的迷迷糊糊，总不能妨碍别人过得不糊涂吧。因为房子很大，他们两个住了一楼，我住了二楼最靠南边的一间两边透光的房间，哪里能够看到外面的风景，适于喝了酒以后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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