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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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了吧?刚巧我爆了点玉米花,一块来吃点。”她起身去了前面的厅。

我这才细细看起四周的环境。这看起来像是一间门面的后仓,街上汽车行人过往的声音很清晰,大厅里面听起来还有人在点餐。我躺在一只架子床的一层,上面那层摆满了货物。窄窄的货仓后面还有扇门,门上挂着门帘,看起来是一间卧房。虽说空间很小,总算是安排合理,整个门面后仓里面没有一丝浪费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原本想问她的,她却先问了我。“贝微微。”我说。

“噢,这样啊,不小心掉下去的。嘿,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我以前一直以为我这男朋友没什么用,顶多带我打打游戏,泡泡酒吧,给我壮壮胆子,这一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竟然救了个人!嗯。今天晚上给他弄顿好吃,算是犒劳犒劳,这男的啊,时间长了就像机器,就得修理修理,油不够了加加油,水不够了加加水。好了,我前面还忙着,你先吃点爆米花垫垫,其他味重的东西,怕你暂时也吃不下去。”

我点点头,看着她出去,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困。

晚上娜娜包了包子。我从么见过包包子这么快,这回算是开了眼了,包子从笼屉里拿出来,一个个像极了小兔子竖着耳朵,圆滚滚的让人都舍不得吃。我行动不便,娜娜就将前厅里的桌子搬到我的床前,三个人在我的床前围了一桌。从某些方面,我觉得娜娜可能是对的,从回来到我们吃上晚饭,她那个男朋友抽了四根烟,喝了两瓶可乐,打了七把王者荣耀,其他啥事也没干。

娜娜管他男朋友叫“瓢子”。这压根不是个名,明显的事。我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于是声调升调着重复:“瓢?”瓢看着疑惑的我哈哈大笑。娜娜解释说,他本名叫做郭朋,因娜娜这店里到处都是锅、盆,对了,还有碗,于“锅碗瓢盆”四样厨房器具里面独独少了瓢,于是就信手将“瓢”从“锅碗瓢盆”里面摘了出来,做了郭朋的昵称。

娜娜说,这有利于生意。瓢子说,他就是来补足的,这里啥不足补啥,所以以后别老说他没啥用,瞅瞅,这店里连个进货采购都没有,他不就是现在在干采购的事情么?人闲着不是没用用,也不偷懒,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补上那个缺的东西,这不,上天让他的名字都成了补足的材料,更何况他这个人呢?

娜娜不同意,恶狠狠地给他加了块最大的肉块,黑着脸:“好,白天让你闲着,晚上就再补个位,去拉一趟饮料吧,店里的饮料快完了!”“饮料不是人家厂家派人送的么?”瓢子很是诧异地问。娜娜没好气,拍着筷子道:“厂家?他们送只送他们觉得好卖的货,我要你进的饮料,是让你想想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饮料能放在我们店里来卖!跟别人没特色区别,我们能始终让人家抢着生意,你懂不懂?”

这个我倒是觉得娜娜说的有理。

我表示目瞪口呆。

“其实……我不是要跳河。”我压根不知道那白玉兰杆后面是护城河还是什么。那时候稀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只是见了熟悉的东西,我想抓住而没有抓住而已,那时候我很累,手上没什么劲,不小心就给掉下去了……”我没说完,因为后面的理由让我觉得很卑微。但是掉下去这件事是真实的,我并不是想跳下去。

他将爆米花袋子递了过来,道:“嗯,我也不知道你碰见了什么事情,但是再怎么也不至于跳河呀!?你看哦,就算你走了,这世界该转的还是在转,该嗨的还是再嗨,就像我那个男朋友,我都快忙死了,人家该吃吃该玩玩,哪天就是我消失了,他照样泡在网吧里面!所以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别拿自己开玩笑,你走了,只会让他们活得更无拘无束,与其让人家快乐,不如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要实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这一目的,首先我们得先活下去么……”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便吼起来:“你个死货,让你进货去了,你死哪里去了!?”电话那头听出来,说是堵车。娜娜一点不客气:“堵你娘个头啊!我店里客人都快没吃的了!你半个小时再死不回来,你晚上就别吃了,喝汤垫着吧。”

然后啪地挂了电话,得意洋洋地瞅着我:“瞧,男人要这么对待。”

但是正烦闷着,花儿开了。他们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枝叶里面冒出来的。还特别的大,一颗颗花蕾直长到拳头般大小。然后是开花,花儿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放。我惊讶的站在树前,眼看着繁盛的花朵挂满了花树。

风吹来了,花朵动了起来,像一树的蝴蝶。哦对了,可惜的是花朵不是我梦想中的粉红色,而是纯白纯白的花儿。

嗯?花儿掉落了……?不是掉落,一个两个,掉下来的花瓣竟然是白色的蝴蝶!

“你呢?”我道。

“姚贝娜。跟那个歌手同名。嗯……我喜欢他那首letgo,我唱的也不错,只是他们都笑话我。这样吧,你叫我娜娜好了。我允许你这么叫我,原来我只允许我男朋友这么叫我。”她说。我想了想,估计她被人笑话是因为歌手姚贝娜比她长得漂亮吧。我微笑答应道:“好,娜娜,我喜欢你的性子。”我说。

一张圆圆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我在哪里?”我想坐起来,可是浑身想散了架,坐不起来。看来只好放弃。

“别动,医生说你还得再躺一周。”她掖掖我的被子,呲了呲嘴角,算是一个微笑。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坐公共汽车时候见的一个女售票员,胖胖的,十分干练,沉稳中带着俏皮,泼喇喇的性格,却还在不住的提醒乘客要注意安全。嗯,眼前这个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只是这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很年轻。

噗噗的微弱声音的接连响起,花儿一朵朵爆成了片片花瓣,花瓣又变成了一朵朵蝴蝶。只片刻之间,我的四周就满是飞舞的白色蝴蝶。我很高兴地在中间跳着舞。哦,这是我的白蝴蝶!

蝴蝶忽而飞向空中,聚集着向前方飘过去。

规律规律!有什么规律,什么是规律?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这些规律?

我有些烦闷。

我大叫:“你们不能走!”我便去追。追啊追啊,蝴蝶们在长满青草的一片山岗上落了下来,落下的地方,是一方绿色的土包包。蝴蝶落下,土包上就变成了一片白色的花海,花儿在阳光和微风里是如此美丽,以至于我看的都傻了。

我在梦里欣喜的看着它们,因为那土包包,是肖奈的坟。

一睁眼,一个稍显浑厚的女声带着关中方言安慰我道:“我不走我不走……”

似乎很久没有做梦了,我做了一个梦。

我种了一树花,在妈妈收拾好的老家的院子里。因那里土壤条件不好,梦境里面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它活下来,繁盛的绿叶里面埋了我无数的希望和勇气。我天天盼着它快快长大,日日服侍着它,比任何时候都要上心,该施肥的时候施肥,该浇水的时候浇水,不曾有一刻马虎。

可是它总不开花,我希望它开满树的桃花,夭夭的桃花带着无限的遐思充满了浪漫的美丽,那是超越时间一切风景的美丽。我给妈妈抱怨,妈妈皱着眉头望着一人多高的枝干,说:“微微!你要有耐心!提前开的话它们会提前败,万事都有规律,你不能突破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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