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也倾城

缓了一阵，曹光倒了温水过来，才喝了两口，一股酸味涌上来，我火山爆发式地开始呕吐，到最后将胆汁都快吐了出来。吐完了，尽管头还很疼，但是至少酒醒了几分，至少知道看看墙上的表是几点了，半夜3点。大约4点多，曹光才收拾完了房间里面的东西，我半是仰着头，坐在床头靠背上，闭目养着神。他在厨房里面捣鼓了好半天，端了一杯新温水过来，我一看就知道，被子里泡着几根草棍棍，那是葛根。这三个多月来，他每天看我喝醉了就会泡上这个东西来给我喝。效果还是挺好的，至少目前为止我的胃还没有被酒给烧坏。

“你到底是怎么离婚的？”我脑子里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虽然这是曹光的个人隐私，对于这个事情，我真的一直很有疑问，一直没有心情管。我自己都管不过来自己了，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这个？此时醉酒，心里莫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就问了出来。我将睡衣扣子解开了两颗，有些热。我现在脑子清楚得很，睡衣并不是我自己换上的，也不是二喜，二喜走的时候我还在动画的世界里沉浸着，没那个能力自己换睡衣，所以只有曹光才有这个本事。但是不管谁给我换的，那又有什么重要的？肖奈不在了，这一颗心一半已经死了，另一半在酒缸里泡着，身体软的跟棉花一样，算个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曹光似乎有些惊讶，怔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长叹着笑道：“我们打了一架，然后就离了。”

他鼻子吐了口气，没有答话。

他似乎不愿意多说，我便也不再多问。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他跟在学校那会相比较，变得成熟而稳重，也多了许多的神秘。也许，男人的世界，我不能理解吧。

一阵倦意涌上来，突然很困，我抹抹眼睛，倒下便睡了。

我把肖奈给弄丢了。

些微的开门声后，谁开了房门，走了进来，二喜扭头望了望，情绪有所缓和，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微微，你前夫来了。”我连看东西都有些不清不楚，脑子里面更是一团浆糊，勉强一边爬起来，一边迷迷糊糊地问：“我的……我的前夫？你才有前夫呢。”

我说后半句的时候脑子里面却莫名地清楚。

“打了一架？看不出啊，你还会打架？”我半是好奇，半是嘲笑，半是……也不知道还有多个半是地道，害的他倒是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红了脸，把抹布盖在头上，一双手背在脑后，坐在椅子上伸着腰说：“一时冲动，打了她一巴掌，她从厨房里面拿了菜刀，追着我砍，砍得房间里面都是布条条，实在没办法住了，然后我们就离了。总的来说，性格不合吧。……其实后来我想了想，我是害怕吧，害怕哪天夜里稀里糊涂地，就被剁成了几旮旯。离婚那天天特别晴朗。”

“看不出，小雨妖妖还是挺有脾气的一个人！当年她不是挺在乎你的么，怎么后来弄成这个样子？”我说，半开玩笑地。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房间的壁灯亮着，自己抓着一只胳膊，在我的怀里抱得紧紧的。那是曹光的胳膊，虽不是很健壮，但是真实可靠，上面满是指甲划出的伤口。脸上是一片水。大约是酒后的通常反应，我头疼得很，嘴巴里面也是苦苦的，想喝水，却呆呆的不想说话。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反正肖奈出现在我梦里，结果总是这样，总是我找不见他。“微微，不怕，前夫还在，前夫还在。”曹光抱着我，柔声安慰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我紧紧的抱住了曹光，将头搭在他的肩窝上，因为他提到“怕”这个字，我真的很绝望，怕到绝望。宛如我的身后，就是梦里那深蓝看不见底的深渊，而除了二喜，眼前这人是唯一能让我抓住的、悬崖边上那一棵救命的稻草。我心里想起那个曾经熟悉的肩膀，习惯性的将脸埋下去，将不断涌出的鼻涕和眼泪一股脑儿抹在了上面，这会，“前夫“倒是还有点用处。

二喜毕业以后说碰见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三个月便闪电结了婚，可是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年时间就离了，后来我问他为啥，她说她前夫三年压根就没碰过她，我就没再问。她搬家的时候，男人倒是很主动的帮他搬了家，气度不一般地让人惊诧。我听这故事的时候，唏嘘不已，怎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他给碰见了？后来不出三个月，她又结婚了，据他自己说，这新任是她前夫给他介绍的。我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自此对前夫这个词深恶痛绝。

进来的模糊看来是个男人，戴个眼镜，等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才将他的名字和人挂上了钩，曹光。曾经在梦游江湖里面，他是我的前夫，叫真水无香，英俊而帅气。

二喜似乎推开了窗，夜风拂进来，柔柔地抚着我的脸，将我原本翻滚的肠胃缓缓压了下去，没有吐出来。好酒，是三十年窖藏吧，吐了就可惜了。可惜好酒是种品味，并不是我缺钱，原本我就在《young game》的那个公司挂了股份，不用上班也是董事，躺着也能分红，自从《young game》收购了《梦游江湖》，市值又翻了一倍，加上肖奈原本的股份，我有花不完的钱。

只是，有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男人进来，我似乎有点清醒了，问他：“你……不回家，这么晚跑到女生宿舍来做什么？”曹光还没回答，二喜却奇怪地做了叛徒，望着我笑笑，然后轻柔地捏捏我的手：“唉，你回来了，我就走了，我得回去睡一觉。这人，就交给你了。她今天还没吐过，可能一会叫要吐，你注意着点。”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曹光说的。她站起身来，背起她的红色包包，红色包包上的花纹看得我一阵眼晕，我突然觉得浑身连一点气力都消失殆尽，全在跟酒精的斗争中消耗完了，就这么半是晕，半是迷糊地睡着了。

今晚的风，吹得我很是舒服，迷迷糊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又遇见了肖奈。回到了五年前的《梦游江湖》游戏里面，我们在悬崖边满是云海的地方支了张床，是那种我最喜欢的中式红木床，肖奈极是快速熟练把我扑倒在床上，我也很享受地被他压在身下。肖奈说他很想念我，我激动地说我也很想念他，然后就是没完没了地亲嘴、爱抚，正是柔情蜜意的当口，云海消失了，悬崖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龙，像极了我们在游戏设定的设计的那条终极boss，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它一口将肖奈咬住，向远处的天空飞去。下一刻，顶上的云海突然变成了深蓝色的天空，肖奈被龙叼上了天空，变成了闪闪的星星里面的一员。那是寒冷的夜空，风卷着从山上带来点点的雪花，我发着抖从床上坐起来，去那群星里面寻找我的肖奈，我试图去抓住他们，从他们里面找到那个我唯一的真爱，可是我怎么也抓不住，于是我就嚎叫着去抓，一边嚎叫，一边哭着，一边再去抓。

就这么抓着抓着，我醒了。

最近，我有些嗜睡。

二喜说大概是酒喝多了，伤了神经。喝酒伤胃伤肝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伤神经，我第一次听说。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眼睛是恍惚的，思想是迟钝的，心是木头一样的，因而想想明白伤神经是个怎么回事却不可得，于是就呆呆在卡在那里。

我不觉得我醉了，但是看东西颇有点看动画的效果，一帧一帧得跳，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失音效果，与网络情况不好时游戏的画面颇有些类似，所以我只是隐约反应过来，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什么东西在她眼睛里面闪闪烁烁的，我想看清楚，但是总不是太清晰，努力了半天也看不清晰，只好放弃，靠在窗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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