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公主有妖气

乌懿倒不管这些，反正这么些年看过的人和事多了，实在懒得理那些小事。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而一笑，看向湘泠，道：“惊风庄主可还在此处？”

湘泠道：“我家公子有事在身，已经离开。”

“公主，”宛絮自包厢外走进，捧着盒子，道，“已经取来了。”

乌懿看了一眼，“交给湘泠姑娘吧。”

宛絮应，将盒子送至湘泠面前，湘泠接过，道：“告辞。”言毕头也未回地出了包厢。

宛絮行至乌懿身边，道：“公主可要回府？”

乌懿望着前方，万千思绪终化作眸中一点星辉，她道：“宛絮，你说，我该不该为宁昭报仇？”明明早就猜到会是她，明明已经多番试探，却怎么也下不了手，终究，还是因为乌琛吧。

宛絮轻声道：“公主要不要和叶公子说？”

“不必，”乌懿由着宛絮扶起，“和他说做什么，要让他离我更远么。”

当年乌琛自知李太后与李家对她姐弟的亏欠，宁愿放弃皇位，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放弃从他出生开始就拥有的荣耀，从此只伴青山绿水，布衣粗食，若要让他知道是李太后买了惊风山庄的杀手害了宁昭，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来见她。而她也答应了乌琛的请求，如何再为宁昭报仇？也许只能就此作罢了。

宁昭，你不会怪我，对吗。

乌懿垂眸，敛去眸中深色。

“继续追踪惊风庄主的下落。”

宛絮心惊，只得低头福身：“是。”

既然是宁昭的东西，她就不会交给别人，纵然当个小人，她也不惧。

她目视前方，表情微嘲。

“回府吧。”

——

“一笛而已······”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润笛身，银色面具之下的眸子微闪。

“她是这么说的？”

湘泠点头。

“也好。”男子自座上起身，月白色素面玉绸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独显高洁不染，自湘泠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男子背影，却显得愈发凉薄深刻，银色的暗纹面具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其周身的清质气息也足以倾覆天下，美的惊心动魄，叫人一眼难忘。

男子薄唇轻勾，却有些冷意：“真让人苦恼，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脑中又浮现起那女子的或嗔或怒或笑，他握着玉笛的手微颤，指尖泛白。

湘泠忍了又忍，这时终于问出了口：“公子，为什么非得是她？”她可是一个轻浮女子，哪及沁阳郡主对公子一心一意，所以在她湘泠看来，一个纵横沙场的战神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男子轻笑，笑声却似落入寒霜冰湖，未闻半分快意。

“我也想知道呢。”

湘泠望着男子背影，拳头紧了紧，道：“那公子要这双生笛有何作用？”

男子看了看手中玉笛，似乎还残留着女子香气，他神色未变，道：“玩物罢了，拿去送给沁阳吧。”

“是。”湘泠应声，自男子手中接下玉笛。

男子独立窗台，寒风吹起他的月华衣角，翩跹似仙。

乌懿似大悟，眯起眼笑：“啊，我忘了。”

“······”

乌懿唇畔带了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方才听他的声音，虽不真切，但也感觉应该生得颇为俊俏，可惜未能一见庄主真容，叫本公主好生牵挂。”

湘泠：“······”公子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她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乌懿高深莫测，这样看来分明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罢了，真让人不由自主地火大，更可气的她也没觉得违和，果然有些人是生来就该如此恣意的。

湘泠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家公子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湘泠站立在原地，神色莫测。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看不懂眼前的这名女子，她明明从乌懿的眼中看到了红尘，看到了痴恋，可怎么会有人，能如这般绝情，好似断了七情六欲，什么东西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却也不知公子这番作为究竟有何深意，又能引起这女子的什么反应，她很好奇。

“宛絮，派人去取。”乌懿淡淡吩咐道。

宛絮应声，出了包厢。

“可惜啊。”乌懿叹。

“可惜什么？”湘泠反问。

其实看见乌庭在此，乌懿也不怎么意外。人人皆知陈王的大儿子因为一些事失了世子之位，而令他失了世子之位的人，就是乌懿。原本的世子人选就有乌庭与乌江迎二人，在外人看来必是聪慧过人的乌庭当选，可乌懿一道令，言乌庭有断袖之癖，实在不适合继承王位，这世子之位就落在乌江迎头上。而乌庭自然是又惊又怒啊，惊的是竟被乌懿撞破自己的癖好，怒的是自己失了世子之位，还要被世人耻笑，可不恨吗。

想必乌庭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要更恨乌懿几分了。

乌懿阖眼，掩去眉目中的些许倦怠，道：“我要看见苏佛无恙。”

湘泠笑：“公主放心，只要拿到了笛子，我们自然会将苏公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府上。”

乌懿身影稍顿，侧头道：“本公主一言九鼎，岂容你质疑？再说，不过一笛而已。”

一笛而已。话虽说得如此轻巧，可在心上沉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乌懿不再言语，坐回座上。

还未等她坐稳，下方便传来人群喧嚷之声，她望向下方，见是一名男子正在签字画押，身后还跟了名比他略小几岁的男子，她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个人她认识，尤其对正在签字画押的那位，印象深刻。

签字画押的男子就是乌庭，因为其一掷千金买下小倌，却因身上未带那么多钱而与朝暮馆签下欠条。

湘泠强自压下心头惧意，咽了咽口水，心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竟知道高旗公主定会有此一问，也不遮掩，道：“孝宁宫。”

乌懿挑了挑眉，倒也不见意外之色：“如此啊。”随即裙摆微动，转身。

“公主殿下不会食言吧？”湘泠在她身后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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