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公主有妖气

苏佛动作一滞，继而转身。

乌懿又问：“你可见过，一个男子。”

“孤不知公主口中的男子是何人，此笛，是家母遗物。”

正出了凝眉院，就瞧见谢珂迎面走来，谢珂走上前来，稍行一礼，看见乌懿手中的玉笛，眸光微闪，“公主是从凝眉院出来？”

乌懿应了一声，谢珂又道：“我也正要去看看苏公子，听闻杨兄对苏公子不敬，公主还罚了杨兄禁足。”

乌懿皱眉：“他愈发没有规矩，我看根本就不是输了钱。”

谢珂轻轻一笑：“公主放心，我会好好劝劝杨兄。”

乌荀送来的三名男宠，面容都与宁昭有几分相似，可想而知他废了多少心思，可相似的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杨羽此人性情颇冲，正是乌懿不喜的地方，东方今倒是还好，听闻其家境贫穷，因为眉眼与宁昭相似才被送入公主府中，说不上什么，而谢珂……却也不能说不好。

“谢珂，”乌懿顿了一顿，“你，想不想离开公主府？”

谢珂神色一僵，继而道：“谢珂愿意服侍公主，但若是公主要送谢珂走，谢珂也绝无怨言。”

乌懿轻叹口气，望了望手中玉笛，“你知道的。”

谢珂神色已恢复如常，温言道：“谢珂可以等。”

乌懿一时无言，终是微叹，深深看了一眼谢珂，然后离去，谢珂独立半晌，才进了凝眉院中。

一眼瞧见倚在门边的苏佛，谢珂面上浅笑，道：

“苏公子，皇上要见你。”

——

宛絮为屋中金漆青龙八窍香鼎添上一勺香，盖上鼎盖，袅袅云雾蜿蜒直上，顿时溢满整个房间，幽幽清香。

乌懿卧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微微阖目，呼吸浅浅。

宛絮小心翼翼出了屋，外头候着的小厮迎上，轻声道：“叶公子明日到达京城。”

宛絮点头：“我知道了。”

“宛絮。”

听到女子轻唤，宛絮对小厮挥挥手，走了进去。

乌懿揉了揉眉角，“什么事？”

宛絮上前扶起乌懿，道：“叶公子明日就到京城了。”

叶未。听到此人名字，乌懿神色顿时清明不少，有了些许笑意：“是么，那明日准备准备，本公主得去会会老友。”

宛絮笑：“叶公子是从西域回来，想必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乌懿摆了摆手：“西域每年都向大历上贡，再新奇也吸引不了我了，不过许久未见，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对了，我让你查的事，可有头绪了？”

宛絮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惊风山庄庄主在江湖上已经隐匿两年，我们的人根本寻不到。”

乌懿蹙眉：“传说此人总戴着面具，流传的画像也皆是其戴着面具，摘了面具谁又能认得出，不怪你们。”

宛絮扶着乌懿行至红木圆桌边坐下，斟了杯茶，道：“公主，若是寻到了惊风山庄庄主，是否要逼问当年是谁要买公主的命。”

乌懿芊芊素手轻举杯盏送至唇边，茶的馨香入鼻，她嘴角漾开一抹淡笑，冷漠得要将空气冰冻，她道：“自然。”

那年漫天火光映照整个黑夜恍如白昼，她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手执一长剑，剑尖淌血，未能顾及后方流箭，宁昭于她身后挡下一箭，待她发觉，他却已倒在她的怀里，清质玉兰的面容终是染上鲜血，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啼儿，对不起。”

世上又有几人可知，高旗公主乌懿的原名，叫做“乌啼”？又有谁知，她心中苦痛？所思所念？或许在那一刻，她才真正爱上了宁昭，那个看向她总是眉目温柔的宁昭，那个会唤她一声“啼儿”的宁昭，那个愿意陪她胡闹的宁昭，那个甘愿为她赴死的宁昭。

可宁昭，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是不能伴我长长久久，还是你始终没能将我救赎？

若你在泉下有知，便佑我寻到真凶，偿你性命。

乌懿握着杯盏的指尖泛白，下一秒，杯盏应声而裂，锋利的尖划伤了她的手，血顺着手腕流进袖中，她却似全然未知，宛絮惊呼一声，立即取出帕子包裹伤口，语气中带了些许责备：“公主怎么这般不小心。”

“无妨，从前征战沙场，也没少受过伤。”乌懿阖目，淡淡道。

宛絮又道：“若要让叶公子瞧见，少不得要说您一说。”

“他顶多嘲笑嘲笑我罢了。”乌懿想起叶未的模样便觉得头疼，说起来，叶未此人，也是个麻烦呢。

南袖一展，佳人难再得。

也罢。

“公主？”宛絮出声。

乌懿摇头：“走罢。”

苏佛方才吹的曲子，是南袖歌，宁昭也吹过，可惜那首被誉为水调第一曲的南袖歌，他怎么也吹不好。乌懿微叹一声。

乌懿往下而看，看到他手中玉笛，面色微微沉下，声音夹杂了一丝冷意：“你这笛子从何而来？”

苏佛抬手，淡声道：“孤的随身之物，公主也要过问？”

随身之物？

“原来如此，”乌懿道，“是本公主唐突了。”

苏佛略施以礼，不再看她，转身进了屋内。

却可惜，也不过短暂的一场梦而已。

苏佛转手收笛，便要进入屋中，乌懿唤住他，面上又复了往常疏离又淡淡的笑，她道：“公子可否告知本公主，此笛的来历？”

乌懿蹙起了眉，看向宛絮，宛絮会意，立即对身后的婢女耳语一番，那婢女立刻呈上一雕红漆匣子，里头正放着与苏佛手中一模一样的笛子。

乌懿轻轻拿起笛子，秋眸淡敛，素手拂过白玉笛身，似自言自语道：“是了，他曾说过，这是双生笛。”

乌懿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直接走向凝眉院。

凝眉院中，苏佛一身月白长袍，外披裘绒，青丝只用一支玉簪束起，身姿颀长，玉立风中，独显脱俗，看到乌懿的到来，慢慢停了吹奏，一双眸子星星点点，不知所想。

当年宁昭于乔江赠笛，眸中温润笑意，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

他说：“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便以此双生笛相赠，望姑娘莫要嫌弃。”

草长莺飞，春光美好，而她陷入他的眼眸中，再难自拔。

乌懿刚一踏入府中，便听得有笛声悠悠，她凝神细听，发觉正是从凝眉院处传来，笛声清雅，瑟瑟婉转，也可知吹笛者的高超技艺。

“可是苏公子？”宛絮问。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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