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有人肯长留

孔子良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找个更好的医生，也许会有转机呢。”

“孔先生，不必了。”罗中旭安静下来，“治不好的，医生说过了，神仙都救不了子娜，我只是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罗中旭后退几步，靠在白茫茫的墙滑下，蹲在地上使劲地用手打自己的头。

“好了！别打了！子娜出来了看见你这样，得有多自责？她已经这么痛苦了，就别再给她的心添堵了。”苏云安蹲下来，使劲捉住罗中旭的双手不让他自虐。

“这么快。”罗中旭言语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苏云安每次来都没有久留，确认了张子娜没事后又匆匆地走了。“不等子娜醒吗。”

“不了，你在就好了。”苏云安说道。

罗中旭说道，“那好吧，你也别总顾着工作了，多注意休息。”

“好，我知道了。”苏云安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要走。

孔子良将餐具简单收拾了一下，随手丢进垃圾桶。

“罗先生，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帮你女朋友打包了一份白粥，醒了可以给她喝。”孔子良说道。

罗中旭连忙回道，“谢谢，我送你们。”

“不用了，你在这照看她吧。”苏云安阻止道。

苏云安刚踏出病房就提这事，“孔总，你给我一个账号，我把医药费转还你。”

孔子良应声，“好。”

“孔总，我们找家咖啡厅坐坐吧。”苏云安突然提议。

孔子良心里惊到不行，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好。”

“苏总，今日竟有空闲和我坐下喝杯咖啡，真是荣幸之至。”孔子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让人感觉像是在洽谈何种大的业务或者面对极为尊贵的人。

苏云安的状态则和孔子良完全相反，慵懒地靠着椅背，双手交叉重叠置于胸前，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午间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撒在身上，这么惬意的午间时光，见孔子良这么绷着，倒有几分不自在，“孔总，又不是出来谈工作的，只是闲聊几句，用不着绷得这么紧，怪难受的。”

孔子良怔了一下，沉默几秒后，才缓缓开口，“苏总...真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我也知道我不一样，特别美是吧。”苏云安漫不经心地丢出这样一句话，却让孔子良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总真是有趣，不知苏总，想和我聊什么。”孔子良清楚，苏云安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的竞争对手亦或是说是敌人叫出来喝咖啡，而且只是为了闲聊几句，若不是有目的性，不可能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给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苏云安将停留在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的视线收回，瞥一眼孔子良，“也没什么，只是想说声谢谢...并且听一下理由。”

孔子良笑笑，没有应，“那边有桌子，过去坐吧。”

三人挤在一张狭小的圆桌上吃饭，“吃完饭，我就得走了。还没很多事情得忙，子娜麻醉过了就会醒，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苏云安低着头扒饭。

“云安，罗先生，麻醉还没过，你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孔子良打开塑料袋，把刚刚去打包的饭盒递给苏云安。“医院附近的吃食不好，怕你吃不惯，我去我常去的一家中餐厅打包的，试试看吧。”

“孔先生对云安真是体贴。”罗中旭接过孔子良递过来的精美的木质雕花饭盒和十分有重量的筷子，装着汤的碗具同样很精美，罗中旭暗暗打量着孔子良，其实不难看出来，苏云安的圈子都是这种阶层的人，何况她不止是处于上流社会的人，而是上流中的上流，男朋友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而自己和张子娜，虽是德国留学生，却因德国的经济之发达而需要同时打几份工，家里也不堪重负。

苏云安回过神来，看向孔子良，“没事。”

罗中旭看着两人的模样，也坐下，“云安应该是被吓到了，子娜会没事的，别担心了。”

孔子良搂着苏云安的手紧了紧，“别失魂落魄的，会好的。”

罗中旭听到张子娜的名字，情绪瞬间稳定不少，慢慢地抬起头，“好，我打起精神，我等她出来。”

孔子良看不得这种画面，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便默默地走开。回来的时候，张子娜正好被推出手术室。

罗中旭情绪激动地站到苏云安面前，“我不管！就算她只能活一个月、一个星期，就算是一天、一个小时，我都要救她。云安！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苏云安急忙安抚罗中旭，“你别激动，我会救她的，一定会救她的。”

“子娜现在的状况，还能维持多久。”苏云安问道。

罗中旭有些迟疑，“我...我也不知道，之前医生说控制得好的话，最多一年半的时间，可是子娜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孔先生好，谢谢你今天慷慨相助，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罗中旭说道。

“没事，应该的。”孔子良说完坐在苏云安旁边，搂着苏云安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真的...治不好了吗。”苏云安问道。

“已经转晚期了，现在只能是尽可能地控制住癌细胞不要转移。”罗中旭叹了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有没有想过放弃治疗？”苏云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中旭瞪大了眼珠子，“太受苦了，一个多好的姑娘，她最喜欢自己的头发了。”

在苏云安心里，朋友一直都比男人重要。也是因为这件事，张子娜在苏云安这个圈子里，被所有人疏远和厌弃。

罗中旭看到孔子良交完钱回来，立马起身，“你好，我是云安的学长，罗中旭，听说...你是云安的男朋友？”

孔子良看到苏云安目光空洞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反应。“呃...你好，我是孔子良，云安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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