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是她

“姐，很抱歉最近工作繁忙，没有常来看你，”云灏跪在墓碑前，棕眸里有泪光，“希望你不要怪我。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如果你需要什么了，一定记得托梦告诉我。”

云灏这么一说，霍晓更加想念起自己的父亲，她的眼圈泛起潮湿。

爸，您这段时间过得好吗？为什么您不托梦给我呢？至少告诉我您过得好不好。您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吧。

云灏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云玲生前跟父亲有过瓜葛？

还是云玲的死跟父亲有关？

那么父亲的死？

“霍霆威，你害得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为你自杀，今天，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霍晓猛然记起来了。

云国豪！云玲！

我怎么忘记了，云玲就是云国豪的女儿！

云玲是为了父亲自杀而死的！

难道说，父亲生前和云玲在一起？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您和云玲在一起？

您不是对母亲痴心不改的么？

您外面怎会有女人？

父亲，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跳加速，霍晓思绪混乱，她任是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父亲怎么会和云玲？

泪水淹没了霍晓的脸庞，她的心一寸又一寸地疼，窒息一样。

见到云灏要站起身，霍晓慌忙转身擦去脸上的泪水。

云灏有些怔忡地望着霍晓，他的手抚上霍晓仍有些湿凉的脸颊，棕眸温柔，“你还真是感性的人，眼睛都哭红了，怎么比我还伤心。”

霍晓故作平静地回答，“我是看到云总伤心，我也就跟着难过了。云总跟云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好。”

云灏神情变得忧郁，他叹了口气，“可是我再也见不到我姐了。”随之他转移了话题，“走吧，再陪我去看一个人。”

霍晓跟在云灏身后，路线越走越是她熟悉的，她眉头蹙起，困惑又惊疑，直至云灏在霍霆威的墓碑前，霍晓愕然。

云灏将手中另一束花放下，他半躬着身，语气低沉，“霍叔叔，我来看您了。虽然我姐当年是因为您而自杀，但我一点也不恨您。

我姐是在遇见您之后才渐渐变得不再孤独，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变得健谈，是您为她曾经黯淡的生活投进了温暖的阳光。只可惜我姐太偏执，她在感情里太盲目，所以才走了极端。我不会怨您。

这么多年过去，您的死一直是个迷。我当年刚从国外调回国内就看到您全家遇害的新闻，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蹊跷。我甚至不知道会不会跟我的父亲有关系。”

霍晓怔怔地盯着云灏，头脑一片空白，她感觉天旋地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和云玲之间发生了什么？

云灏又知道些什么？

那一声震耳枪响再次在霍晓的脑海里响起，父亲鲜红的血喷薄而出。

云国豪杀了父亲。

父亲是因一个女人而死。

因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云灏的姐姐——云玲。

“不！不！不！”霍晓抱着头奋力摇晃着，泪水肆虐，她转身飞奔而逃。

“霍晓！”云灏大吃一惊，迅速追了过去。

霍晓奔跑着，一直向前奔跑着，她听不到云灏在她身后大声呼喊着她，她只听得到云国豪当年杀死父亲的那一声枪响。

父亲慈祥的面庞不断在霍晓的眼前闪现，除了母亲，父亲只宠爱她一人的，父亲向她保证过，他这一生只爱她母亲的，他保证过的。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父亲，你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死的。因为那个女人！

寒冷的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掩盖了霍晓悲痛的哭声，她的心仿佛被凌迟，很疼，很疼。真的很疼。

“哐当！”霍晓被一块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绊倒了，她趴在地上，手掌心被蹭破了皮，血肉清晰，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她只有心痛，心痛！她奋力捶着坚硬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

云灏追了上来，他赶紧扶起霍晓，焦虑不已，“霍晓，你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霍晓满心只有这一句疑问，她泪颜朦胧地望着困惑的云灏，“云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云灏满脸担忧地注视着霍晓，“你到底怎么了？霍晓，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霍晓崩溃，她一头扑进云灏的怀里，除了哭泣，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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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霍晓哭累了，云灏的左肩膀也湿了一大片。

看到霍晓安静下来，云灏抬起她泪湿的脸，无奈地笑笑，“哭够了吗？哭够了我们该走了。”

霍晓尴尬万分，抱歉地，“对不起云总，我刚刚失态了。”

云灏捏了捏霍晓的脸颊，鄙夷地，“你不当女人真是可惜了，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哭，甚至比女人还爱哭。”

霍晓装作委屈地，“我是听你说那些话很伤感，我本来泪点就低，你还取笑我。”

云灏忽然失笑，自嘲似的，“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了，三十年来，我没见几个女人在我面前哭过，倒是你这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了一回又一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真是断袖呢，就好像是我在惹你伤心流泪似的。”

“你又嘲笑我呢云总！”霍晓睨了云灏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云灏立即摆摆手，认真地，“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歧视，尤其是感情。”

“走了，回去了。”云灏轻轻拍着霍晓的肩膀，催促她赶快起身。

来到车门前，云灏不动声色地问霍晓，“还能开车么？”

霍晓连连点头，“能，当然能！”

“你确定你半路上不会开车开着开着又哭起来？”云灏是质疑的眼神。

“云总，我家不是开眼泪馆的，”霍晓扮出幽默的样子，“流泪流多了，我还担心我身体缺水呢。”

云灏已是面无表情，“你能不让你的情绪影响了你就好。”说完，他打开后车门坐进了车里。

汽车疾驰在林荫小路上，天空飘起了细雨，霍晓的心情也跟着灰色起来，闷沉沉的。

父亲，您和云玲之间发生过什么？

云玲为何要为了您自杀？

云灏是否真的知晓一些事情？

我该不该问问他？

如果要问，我要从何问起？

他会回答我么？

霍晓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渐渐收紧，前挡风玻璃上飘落的雨丝被来回摇摆的雨刮器划成漂流的瀑布斜向两旁，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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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霍晓阴沉着脸回到了家，张姨关心地问道：“晓晓，你今天脸色不对劲啊，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云灏又训你了？”

霍晓紧锁住张姨的双眸，她钳住张姨的肩膀，手上的力道有些重，“张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姨被问愣了，“晓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云玲是谁？”霍晓眸中染上怒色。

张姨怔住，半晌没回过神。

“你说啊张姨，云玲是谁？”霍晓提高了语调。

“晓……晓晓，”张姨心虚，不敢望向霍晓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霍晓强迫张姨看着她，“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快说，云玲到底是谁？”

“她……”张姨磕磕巴巴，“她是老爷生前的一位朋友。”

“女朋友，是不是？”霍晓靠近张姨，眼睛里已经雾气弥漫。

“不，”张姨果断地摇头，“她不是老爷的女朋友，她不是。老爷不喜欢她的，是她一厢情愿喜欢着老爷。”

“怎么可能？”霍晓不信，泪如雨下，“她是为了我父亲自杀而死的，为情而死的！她就是我父亲的情人！为什么会这样？张姨，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

父亲怎么会和云灏的姐姐牵扯到一起？

霍晓瞪大了双眸，她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着，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霍霆威。她的父亲。

云灏提到了她的父亲。

她是云灏的姐姐？

原来云灏还有个姐姐。

照片上是一张温婉含笑的娇颜，是个美丽的女子。只可惜英年早逝。

心如针扎似的疼起来，霍晓泪水滑落。

“姐，霍霆威也走了快四年了，”云灏伸手触摸着照片上的云玲，声音沙哑，“你那么爱他，不知道你们在那边有没有重逢。今生没有缘，那就求来世吧。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死得不值，太冤。如果你们都活着，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霍晓又开始心疼起云灏。

云灏放下手中的白色玫瑰。白玫瑰，想必是云玲生前最喜欢的花。

云玲。多么美的名字。就如她的人一样。

她是病逝还是出事故而亡？

当云灏在刻着云玲两个醒目大字的墓碑前停下脚步，站在云灏身后的霍晓不由一怔。

云玲？

好年轻的生命。香消玉损。

霍晓的心微微一痛，暗自叹息不已。

失去了至亲的人，云灏一定是很难过的。

霍晓按照云灏的吩咐，开车载着云灏来到了墓园。她不知道云灏是来祭拜谁，她只知道她的父亲霍霆威也长眠在这里。此时此刻，她无法去父亲墓前看望父亲，她必须忍着思亲的痛苦乖乖呆在云灏的身边。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原谅女儿这次不能立刻去看您。女儿是身不由己。

霍晓心中一阵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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