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明月黄花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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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严在贪婪殿上品茶。白子画静静的看着摩严,他的目光淡然,慈悲,甚至带着一点怜悯。白子画静默半晌,开口:“你仍觉得自己是对的吗?”摩严放下茶盅:“我从不认为我自己做的有错。”

“那次我差点毁了六界也不曾吗?”

“我只后悔没有早日杀了花千骨。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我会在她入长留之前就杀了她。不会让她再害了你,你害了长留。”

……

白子画静静的坐在房中。面色苍白,静默不语,略显憔悴。目光如往日一样安静,却有一种复杂的深邃。室中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明明知道师兄不喜欢小骨,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可当真得到结果了,却又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白子画指尖两道气流射出,点亮了灯。

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烛火映着古老昏黄的页面,每一个字都扭曲着张牙舞爪,像是要把读书的人吃进去。封面上“五生术”几个金色的大字反射出阵阵冷意。

时间不多了。

师父,不是子画太懦弱,而是子画真的别无他法了。唯有这样,子画才能真正的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我不想再负了她,也不想再负了我自己了。上一世的选择是我错了,可这一次我不会错了。

依旧超凡脱俗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倦,却也带着浅浅的欣慰。

“不要再逼十一了,别让他成为下一个竹染。”白子画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摩严愣在原地,很久很久。然后从墟鼎中取出两块验生石。一块已经灭了,毫无生机;而另一块,闪烁着同灭了的那块验生石曾有过的同样坚定和不羁的光。

“为我?”白子画苦笑一声,坐下,抿了口茶,只觉得满口苦涩:“师兄,这都是命啊。不是你我二人就能解决了的。你还不明白吗?婆娑劫唯一的解决方法,不是杀生,而是面对。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缘,每一个有婆娑劫的人都是幸运的,它会让人明白勘破一切的大彻大悟。可是代价太大,很多人不敢赌,赌不起,便失掉了机会。

师兄,你还是不肯放下吗?竹染他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可是十一他还不能过去,这份感情并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

“不要再说了!”摩严颤抖着制止了白子画。

“你,你怎么会来?”

“怕你死了,世人还要谤我。”花千骨硬硬的的吐出几个字,眼中溢满了似真似假的笑意。

白子画淡淡的笑:“那我没死成,你可以走了。”

白子画轻阖眼眸:“师兄,你是不是有一点太过分了。小骨她一步步被逼至此,若不是你纵容霓漫天泼她绝情池水,又逐她去蛮荒,东方彧卿也不会不得好死;若不是你放过竹染,杀阡陌也不会怒极失控重伤沉睡;若不是这样,糖宝死的时候小骨又怎么至于意冷心灰,妖神出世?若不是她心软善良,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再一次杀了糖宝,逼她无法回头吗?”

“子画,你……”摩严脸憋的通红:“我都是为了你啊!”

白子画去找了摩严。

也许师弟说得对,他看起来是他们师兄弟中最随性淡然的一个,却是最有原则、最固执的一个。

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那就让他们之间更冷一点吧,最好一点余地都不要留。

“好。”花千骨转身,逼自己勾出一个笑,很好,花千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们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幻境中,白子画的心魔化成他的师父衍道。衍道正怒骂着白子画,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这一届弟子中,就属你仙资上佳。可现在,你竟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妖女,搞成现在这种样子!子画,你太令为师失望了!”白子画淡淡回答:“师父,小骨她不是妖女。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请师父不要辱及小骨。她从前是我唯一的徒弟,从今往后会是我唯一的娘子。”衍道怒极冷笑:“很好,子画,很好!”拍拍手道:“来人,把花千骨带上来!”白子画心里生生一惊,只见摩严和笙箫默把花千骨拖进来,花千骨满身是血,昏迷正深。白子画怒道:“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摩严道:“师弟,你入魔已深。这孽障非除不可!”笙箫默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容:“师兄,你若不忍,我来便是。”白子画难以置信:“师弟,你……”却见笙箫默手起剑落,花千骨脖子上溅出一片红色,直溅入白子画眼里。白子画一瞬间红了眼,理智不复存在!一剑把衍道三人斩成碎片,却因为幻境的反噬吐了一口血。可怒极的白子画根本就不思考自己处的是幻境还是现实,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他们,给小骨报仇!

花千骨见白子画气息不稳,似有走火入魔之象。急忙盘腿而坐,内力传入白子画体中,一边庆幸自己幸好来了。白子画杀红了眼,却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直冲进自己五脏六腑,立马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幻境中!小骨根本就没有死!也不管什么幻境,不顾一切的让自己醒来,于是又是喷了一大口血。睁眼,看到的是有些惊愕的花千骨。花千骨根本就没想到他会不顾一切的强行醒来,正拿着一块白绢擦拭着白子画唇边的血迹。眼底的心疼让他看了个一览无余。花千骨愣了,白子画也愣了。一霎时,四目相对,彼此无言,却分明是千年万年匆匆而过了。

可是胸口这里,左边一点的地方,怎么开始莫名其妙的痛起来了呢?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离去的背影,眸中起了波澜,翻滚着留恋深邃的浪。

……

好不容易哄好了糖宝。花千骨坐在房间里,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空气中满是白子画的味道,眼前总晃动着一点抓不住的白,像一只小猫抓着她的心,又痒又疼。再忍不住,一甩袖子向绝情殿飞去。

落在绝情殿的桃花树上,花千骨思绪有点恍惚。她记得,好多好多年前,她也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落在花树上,想见到白子画,却又不敢见他。

察觉到白子画在塔室,花千骨知是他身受重伤功力大损,于是抓紧修炼。以前他练功的时候总有她在旁边把守的,现在她走了,万一师父出了事怎么办?花千骨咬咬牙,趁着白子画重伤,用神力隐了身形和气息,偷偷溜了进去。看见白子画面目平静,已是进入幻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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